眼前的路越来越熟悉,俨然是往坟地去了。
女人走进坟地,在一块墓碑前停住。
她蹲下身子,从篮子里端出做好的饭菜,一一摆在坟前。
风从林间刮过,像极了人在呜咽。
女人看着墓碑眼里流出了泪。
「兰兰啊,娘给你做好吃的了。你看看都是你喜欢吃的,还有肉,你不是一直说想吃肉么,娘给你做了,这一大盘都是给你吃的,没有人再骂你了,你快吃……」
女人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
「兰兰,你再让娘看看你啊,再让娘看看你。」
林子里只有女人的哭声在回荡。
荀锦楼思忖片刻,对瑟瑟说道:「你和周庆先回去。」
「我想跟着你。」
「你先回去。」
荀锦楼见瑟瑟还要再说,他又道:「今晚让你画符。」
一句话成功把瑟瑟哄住了。
「我要画好多好多!」
荀锦楼不知为何耳根有些发热,这小色鬼明显居心不良。
瑟瑟对周庆道:「走吧。」
周庆一头雾水的和瑟瑟往回走,走出一段路,他忍不住问道:「小师娘,画啥符呀?」
周庆跟小师娘熟悉之后,他发现小师娘就对两种东西最感兴趣,一个是各种小吃食,比如小师娘经常缠着白老爷要的糖人,另一个就是荀先生了,两相比较,小糖人要排在荀先生的后面。
有时候他见小师娘看荀先生的眼神,就跟看见什么珍馐美味似的,比小糖人好吃一万倍那种。
不光是小师娘,就连荀先生看小师娘的眼神也怪怪的,打个比方,就像小孩子看中了一个非常喜欢的玩具,心里很想抓到手里玩,可边上的大人严厉的告诉他不可以,所以只能隔着远远地看着。
虽然这样想有些奇怪,但周庆就是这么觉得。
瑟瑟笑道:「我不告诉你。」
「得,那我不问了。」
瑟瑟拿着打狗棒,在路上东戳戳西敲敲,看着几个小孩拿着糖葫芦走了过去,瑟瑟站在那里一路目送。
「小师娘,你看什么呢?」周庆问道。
「走走走,回家让我爹给我买糖葫芦去,嗯,给先生也买一根。」
瑟瑟看向周庆,「再给你一根。」
周庆感动的泪眼汪汪,「难为小师娘还想着我。」
周庆可没捞到过荀先生给他买的一根糖葫芦,不要说一根,一颗都没有。
在荀锦楼那里受了不少打击的周庆一遇到小师娘这样的人间小太阳,可把他感动坏了。
就差说将来要给小师娘养老了。
周庆沉浸在感动中不能自拔,刚要说前面有个土坑,小师娘小心些,结果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
「小师娘,小师娘别玩了。」
周庆在周边找了找没找到人,他摸了摸脑袋,难道急着回家买糖葫芦去了?
周庆往白家走去,到了白家一问,门房说小姐没回来。
没回来?周庆又急匆匆的往回返去。
那边,荀锦楼等到那个女人出来便走了上去。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用这种法子留人,是在害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女人神色一变,绕过荀锦楼就走。
荀锦楼道:「她如今怨气深重,不得解脱,要是再造下杀孽,只会落得万劫不复,你难道想让她成为为祸一方的厉鬼?若是被鬼差抓去,她更是要吃尽苦头,不若早些度化,也好再投胎。这般强行挽留,你以为是在救她?你可知你女儿愿不愿意,她又为什么不愿意见你。」
「啊啊啊!闭嘴!闭嘴!」女人把篮子抡了过去。
「兰兰怎么会不愿意见我,我是她娘啊!都是那些畜牲的错,都是那些畜牲的错!」
女人崩溃的大哭,「兰兰啊,你为什么不愿意见娘啊,是娘胆小,娘没保护好你,娘知道错了,你再让娘看看你啊。」
过了片刻,等女人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荀锦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见到周庆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荀锦楼眉头微蹙,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周庆焦急的问道:「荀先生,小师娘没来找你么?」
荀锦楼的手攥了起来,「她不是和你一起回去了?」
周庆懊恼道:「在路上走着好好的,小师娘还说要赶快回去买糖葫芦,结果我一扭头就发现人不见了。」
「荀先生你说小师娘是不是跑哪里玩去了?白家的家丁说,小师娘经常往外跑,玩够了就回来了。」
荀锦楼快速掐算,但一个死人的八字又能算出什么呢?
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有时候这种感觉比什么都来的要准。
荀锦楼烦躁的想,他就该把那小色鬼拴裤腰带上。
「快去找人。」
他顾不上别的,先把人找到再说。
周庆说一扭头就人不见了,瑟瑟也是一晃眼被一个金色的东西吸引了。
她定睛看去,看到那个林家傻子的手上带了一个崭新崭新的金戒指,被阳光一照,黄澄澄的。
瑟瑟倒不是看上对方的金戒指了,她家有的是,比这种做工粗糙的好多了。
只是她越看越觉得这戒指眼熟。
特别像李老头给她的那个。
只是一个旧了点,一个新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