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去给你买饭了,一会儿就回来。”覃逸担心的用小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确定她没有生病发烧。
覃芹心里感动不已,这个弟弟已经不是两三岁的时候了,已经长大了,都知道心疼人了,换着以前保证会损他几句,其实也没恶意就是嘴贱。
现在倒是不贱嘴了。
覃芹含笑望着他,这才发现这家伙把头发烫卷了,就像羊毛,她问,“你们学校允许学生烫头发吗?”
覃逸骚气地摸了把头发,笑问,“姐,是不是很酷,我班女生都迷死了,又收到好多情书呢。”
“酷你个头的,羊尾巴一样,你赶快去弄回来才多大啊。”覃芹心里默默算了下他年龄,今年十二岁,这才惊觉面前的小屁孩都已经十二岁了啊,感慨时间过的快,小屁孩都收情书了呢。
“姐,你怎么跟老妈说一样的话什么羊毛卷啊,你知道宋仲基吗?他就是这发型呢,超级可爱的。”
覃芹无语望天,小屁孩还会追星了,她坚决道,“管你什么基,等下我出院就带你去把头发弄直溜了。”
这一头小卷毛梳的开吗?看着跟顶了个花菜似的,放在成年人身上倒还说的过去,放在他个小孩蛋子身上就是别扭。
“啊啊啊!我才刚做没几天,花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我不要去做直,不要!”覃逸觉得自己来简直就是个大错误,好心来看她她居然要对他的头动刀子,他拔腿就想跑,覃芹伸手掐住了他小脖子,别看他已经一米六了,其实身上没几两肉,脖颈就跟青瓜似的一掐就掐到了,覃芹将他拽到床边,扣住了他的细胳膊,“你敢走,以后就不让你姐夫教你打游戏了。”
覃逸立刻歇菜,耷拉着脑袋点头,“好,我去弄直了。”
羊毛卷再见了,等我满了十八岁,我们再见吧。
覃唯亭看着姐弟俩打闹,只觉得欣慰,以前看到他们闹总会呵斥几句,现在看满满的都是爱,别的不重要了,此生有他们俩就够了。
覃唯亭拉覃逸坐好,说,“你别闹你姐了,她还病着呢,让她休息。”
覃逸立刻乖乖生一样坐好不动了,只用葡萄眼望着她。
覃芹说,“我已经没大碍了,等下就可以出院了。”她揉着手腕上的几个小针孔,还是有点酸痛的。
易峥推门进来,手里提了两袋包装精美的盒饭,显然是买了四人份的,覃逸闻到了香味,兔子一样跑上去接过袋子问,“姐夫,你有没有给我买鸡柳,我给你发微信消息你看到没。”
“买了。”易峥将盒饭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一一摆好筷子,就将覃芹从床上抱了下来说,“吃饭。”
覃芹被他抱着不好意思,主要是爸爸还在,覃唯亭别开脸,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是很欣慰的。
女儿找到了好归宿,易峥对她是真的好。
有覃逸在就没有片刻安静,他将鸡柳吃完,见覃芹饭盒里的菜跟他不一样,伸着筷子就要去夹,覃芹还没说话就被易峥的筷子将他筷子挑走了,认真脸说,“好好吃你的饭,别闹你姐。”
覃逸可怜巴巴地说了句偏心,就老实吃饭了。
易峥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覃唯亭说,“叔叔,你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好好。就在长宁路那个新开的芹梦酒店当大堂经理,你现在就可以去熟悉下工作环境的,我给你从别的店调了个助理,他会告诉你酒店的管理制度和一些注意事项,你不要有心理压力,都是一家人。”
覃唯亭满肚子感激的话在听到他那句都是一家人,就都咽回了肚子里,声音哽咽地嗯了一声,泪水湿了眼眶。
覃芹握住他的手欣慰地说,“爸,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了,等我大学毕业就跟阿峥结婚,到时候还要你给我带孩子呢。”
覃逸哇哇大叫,“姐你羞不羞阿,姐夫都没说娶你。”
覃芹红着脸用筷子敲了下他头,下意识瞄了眼易峥,易峥点头道,“嗯,最少要生四个。”
覃芹直想挖个洞钻进去,四个,当她是猪吗?生那么多。
覃逸又说,“姐,你也学人家电视上的,一次怀三四个,那样生起来快些。”到时候就有人跟他玩了。
“覃逸,你还要不要吃饭个。”覃芹要被他气死了,小屁孩满嘴跑火车。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易峥收拾垃圾说,“我去给你办出院,你们先去停车场等我。”
覃芹说,“医院不远处有个理发店,我带小逸把他这头羊毛卷弄直了,可能要一会儿时间,你办完出院有事忙就去忙吧,我一个人回俱乐部。”
“那我等下去找你们。”易峥将垃圾收拾好,就把她用的东西也收拾起来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提着就去办出院了。
覃芹和爸爸弟弟出了医院,就往一个理发店走去,覃逸不满道,“姐,你干嘛非要跟我的头发过不去啊。”
“别废话,你见过初中生烫卷发的吗?像个小混混。”
三人穿过马路,说说笑笑,就在此时一辆超大货车向着三人疾驰而来,离信号灯变绿还有三秒,但那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三人走在马路中间瞬间都懵了,覃唯亭赶紧将他们俩往路边推,覃芹被推倒在地上,覃逸脚就跟生了根似的,覃唯亭推了他一下都没推走,他急了,“小……”逸字还没喊出来,就被呼啸而来的车声给淹没了。
一切就发生的眨眼间。
覃芹傻了一样,坐在地上看着半米之外的俩人被十几个车轮来回碾压,头颅,胳膊,腿,四分五裂,鲜血淋漓,这一刻就跟做梦一样。
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身旁的路人发出惊恐的喊叫,小车纷纷停下或逃离,纷纷扰扰,混乱不已。
覃芹就看着那些肢体残骸,之后一点点一点点爬了过去,将那些肢体抱起来企图拼凑一起。
“爸,小逸……小逸……爸……你们……你们……”
泪水无声流下来。
明明几秒之前他们还手拉手说说笑笑,弟弟还在跟她斗嘴,现在他就成了一堆破肢残骸。
痛苦是什么,绝望是什么,在亲眼看到蒋延炸飞的尸体后她以为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然而此时此刻,她才明白,真正的痛苦和绝望就是麻木。
麻木,毫无知觉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