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芹别开眼，“嗯，你回去路上让李叔开车小心点。”


    “好。”


    天色已黑，苍穹一弯明月，周围遍布几点星子，路两边的蔷薇花已经成苞，有淡淡的芬芳。


    少年清瘦的身影与月色融为一体，直到拐角处消失不见，覃芹才收回目光，刚要转身，头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抬头，就看到三楼天台上扒着围栏往下看的那人。


    院子里开了一盏白炽灯，微弱的光看不清他的眉眼，他身形高大，从她的角度看像一只大鸟。


    他指间夹了一只烟，忽明忽暗，他懒懒地扒着，浑身没骨头一样。


    正出神的看着，不料，那人又用什么东西砸了她一下，就听他说，“还不上来。”


    覃芹上了楼，总觉得有什么怪怪的，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总算知道他是拿什么砸她的了。


    “我的肉肉。”一小盆多肉被他抱在手里，连着根的几个小叶子被他拔掉了，他就是用这砸她的。


    覃芹气急，瞪着他不说话。


    易峥满不在乎道，“谁让你不看我，就砸你。”


    她跟慕城在门口的话他都听到了，其实也没说什么但看到他们站一起就是不开心就是心里犯堵。


    覃芹抱着多肉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又出去把楼梯口的门锁了，省得有人上来，还把放在天台的其他几盆多肉搬进了屋，生怕再被他祸害了。


    易峥见她宝贝多肉跟宝贝什么似的，低笑。


    等她忙完了他才说，“不是做英语试卷吗？”


    覃芹从书包里翻出一张英语试卷和一只圆珠笔，放到他面前，也不搭理他，从布衣柜里找出睡衣就去浴室洗澡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丫头还生气了，不就是拔了几个多肉叶子么。


    老子还没多肉重要？


    浴室里水声哗哗，易峥也不受影响，刷刷写着英语卷子。


    覃芹擦着湿头发出来，就看到那人长胳膊长腿以一个看起来很难受的姿势扒在矮几上认真的写试卷。


    因为矮几矮，懒人沙发只比矮几高了一些，根本不适合扒在上面写东西。


    覃芹将他背后的红白格子靠枕垫到地毯上说，“你那样坐不难受吗？坐地毯上啊。”


    易峥没抬头哦了一声，屁股挪到了地毯上，覃芹用抱枕拍了下他屁股，“抬起来，把这个垫上。”他双手撑着矮几起身，覃芹把抱枕塞了进去，他盘腿坐上，这坐姿舒服多了。


    他也没抬头，看样子是在很认真的写英语卷子。


    覃芹将矮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就拿吹风机去浴室吹头发了，吹干头发出来，见他还没写完，她端着空果盘下了楼。


    易峥写完最后一题，放下笔，就看到桌子上多了一盘沙糖桔，女孩就坐在她身边，跟他一样坐在地毯上，边吃桔子边看书。


    易峥见她屁股下面没垫东西，就把抱枕从自己身下抽出来，说，“抬一下。”


    覃芹也没抬头正要扶着矮几抬屁股，易峥抱住她的腰轻轻往上一提，把抱枕垫到了她身下。


    覃芹这才抬头看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下面软软的。


    她笑了，从自己手中掰了一瓣桔子给他，作为体贴的奖励。


    易峥张嘴含住，顺便舔了下她指尖，覃芹也习惯了嘟囔一句不嫌脏，易峥抱住她肩将她往怀里带问，“不生气了？”


    “生气。”覃芹别开脸不看他，还哼了一声。


    易峥笑开，“那我给你的多肉道歉。”然后拿起矮几上一盆巴掌大的多肉说，“多肉大哥，老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拔你叶子了，你就原谅老子吧。”


    覃芹噗呲笑出了声，一本正经的耍宝，哪有人道歉还自称老子的。


    见她笑了，易峥也笑，捧起她的脸亲了上去……


    将人松开，他耙了把头发草了一声，想要去摸烟，又想到小丫头不让他在屋里抽烟，只得拿了个沙糖桔来吃。


    覃芹小脸红红，将乱了的头发胡乱扎了个丸子，把睡衣整理好，别扭的转移话题，“你做完了吗？”声音哑哑的，她尴尬地清了下喉咙。


    嘴里都是他的烟味，一开始不喜欢，现在竟然迷恋上了这个味道。


    易峥嗯了一声，低着头掰桔子，像个生气的小孩。


    “那我给你排分。”覃芹从书包里拿出红色水性笔，认真给他排起了分。


    易峥吃了五个桔子才把燥热消退。


    易峥胳膊肘撑着桌面，手捧着一边脸，认真地看她，突然问，“亲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


    覃芹手指一抖，试卷划出一个长长的红一，小脸立刻涨红。


    易峥赶紧拍了下自己的嘴，“我嘴贱，当我没说。”


    就说人不能太荡漾，真的会出事。


    屋里安静的吓人，易峥怕她生气，大气不敢喘。


    “不是要结婚才可以吗？”覃芹刚刚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易峥险些被口水呛到，结婚？那他有的等了。


    他也没急着说什么，蔫蔫地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像一只战败的小兽。


    覃芹继续排试卷。


    分数出来了，总分150分，他考了六十分。


    六十分还都是选择题，不得不说他运气好，都蒙对了。


    覃芹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的卷子，严肃地说，“你英语是真的差，接下来的一个月直到高考，你每天晚上过来，我给你补习，明天我去买一套初中英语习题，你做着，我看看你哪里的知识点不会，再对症下药。”


    见她说的认真，易峥也将那些龌龊的心思抛到脑后，说，“你就给我从初一开始补吧，我都不会。”


    这真是……


    覃芹深吸一口气，“好吧，就从初一开始补，那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忙了。”


    “嗯，我们一起忙啊。”易峥又忍不住搂住了她，把试卷一收，说，“先别管我了，你把物理书拿出来，我教你。”


    易峥突然觉得这样真好，你教我我教你，能时刻在一起能时刻有话说，可比泡吧打游戏开心多了。


    喜欢一个人，真是什么都不做，闻着她的气息都是好的。


    覃芹拿出物理书，易峥认真给她讲解。


    窗外月色皎洁，屋里台灯氤氲，青春时光，一切静好。


    **


    运动会那天校园格外热闹，往年都没今年热闹，因为易峥大佬参加了运动会，1000米赛跑。他的参加带动了百分之八十学生的兴趣。


    当时听到他参加运动会的消息老师都郁闷了，这位少爷别说参加校组织的活动了，就是连学校一个月都来不了几次。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他居然每天都来按时上课，而且上课也不捣乱不迟到不早退就跟三好学生一样。


    各科的单元考试除了英语不及格，其他科竟然都是满分。


    面对他的反常，老师们虽然疑惑但也不敢问，照他目前这状态发展下去，考重本绝对没问题。


    易峥跑完1000米大汗淋漓，毫无意外是第一名，接过吴澄澄递来的矿泉水，球衣擦着汗，跑去了女生赛区，正好看到覃芹在跑接力。


    他找了个靠近的台阶坐下，点了一只烟，看着跑道上那个纤细的人影，她是最后一个接力，前面三个女生拉低了速度，她看起来很焦急，女生将接力棒递给她时，她兔子一样往终点冲。


    她穿着宽松的白色运动衣，短袖短裤，头发高高地绑起了一个大丸子，黑色运动鞋，跑起来特别有活力，当然最惹眼的还是她那晃动的胸部。


    易峥瞄了一眼，狠狠抽了口烟。


    就听身边有男生在讨论。


    “喂，你看到没，覃芹的胸真的好大的，这样跑起来感觉快要掉出来了，嘿嘿。”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到，她可是易峥的人，你不想活了。”


    “我就是觉得她漂亮，学习好，性格也好，还爱运动，这样的女孩真的很招人喜欢，我都……啊！易峥！”


    男生正美滋滋地说着突然感受到一道凶狠的目光，偏头一看，就看到了易峥。


    少年亚麻灰头发被风吹的竖起，俊容冷冽，眼神凉寒，嘴里还叼着烟，俨然一个小混混不良少年。


    男生吓的立刻不敢说话了，忙从阶梯上站起来，同伴也吓的脸色发白。


    易峥将烟头狠狠丢向那说话的男生，“草你妈，滚！”然后起身，朝跑场走去。


    覃芹冲到终点，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脑袋发蒙，双腿发软，大口喘息，正要倒地上休息，腰被人搂住上提，然后整个人被了抱起。


    有女生在尖叫，有男生在吹口哨。


    有风吹过，空气里都是馥郁的桂花香。


    覃芹闻着熟悉的烟草气，抱住了少年的腰。


    “累死我了，你跑的怎么样？”他身上也有汗味。


    “老子天下无敌，当然是第一啊。”


    “我也是第一呢，呵呵。”


    “正好我俩是一对。”易峥低头在女孩唇上亲了一下。


    “在学校，你收敛点。”覃芹紧张的四处看，生怕被老师瞧见。


    “那我们晚上再亲。”


    “不要。”覃芹想起了这些日子他们在她小房间做的事，又脸红了，拒绝也没有一点底气。


    每次补习功课他就魔怔了一样抱着她就亲，亲啊亲，基本上十分钟就来一次，所以每天她的唇都是红红的，同桌周幼是个眼尖的，笑她是被人亲的。


    覃芹坚决不承认，但她只是笑，根本不相信。


    覃芹不明白了，她这个同桌是个特别文静秀气的女孩，可以说在班里毫没存在感，简直比她还呆，怎么就能一眼看出她的嘴是被人亲的呢。


    不过，很快，覃芹就得到了答案，让她狠狠吃了一惊。


    易峥心情美到飞起，抱着她去了学校小卖部，问她要吃什么东西，覃芹已经喘匀了气，“奥利奥，辣条，呦呦奶茶。”


    易峥将东西买来，跟她一起坐到休息椅上，把奥利奥包装纸拆开，一片片喂给她吃。


    小卖部老板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平时就喜欢看偶像剧，大帅哥小美女谈情说爱的那种。


    此时她眼睛都看直了，校园早恋不稀奇，但校霸易峥谈恋爱就是奇闻了，抱女孩来买东西还亲手喂她吃，不像校霸的作风啊。


    女老板看着，也不敢问，却觉得这俩人简直配一脸。


    都是神仙颜值啊，简直就是在上演偶像剧。


    “我还要吃辣条，”覃芹说，嘴里的辣条还没咽下去。


    “胃不好，少吃辣，这都是垃圾食品，等下放学我陪你去吃甜点。”易峥抽出小包纸巾，给她擦嘴角的油。


    提到甜点覃芹想起了一件事，不好意思地说，“易峥，我把你给我的会员卡弄丢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上个星期打算带覃逸去吃，才发现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心疼了好久呢，一直想跟他说，但又忘了。


    “丢了就丢了，回头我去店里给收银员说一声，把会员卡注销再办一张给你。”


    “不了，我不要了。”她还是不好意思要，每次跟覃逸去都能吃掉不少钱呢。


    易峥没说话，把呦呦奶茶拧开递给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快放学了，我陪你去教室取书包。”


    “好。”两人朝教学楼走去。


    因为学生都在操场看运动会，整栋教学楼静悄悄的，


    夏日的风，轻又噪，校园里四处都是碧绿的树，枝叶扶疏，郁郁葱葱，风吹的树叶沙沙响，脚踩楼梯的声音都能清晰听到。


    两人手拉手上了三楼，班级门口，覃芹正要推门进去，易峥突然拉住了她，手放唇边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听力超常，能听到教室里有异样，皱了下眉。


    覃芹立刻停了脚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而后就明白了，教室里有人。


    而且……好像……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覃芹耳根立刻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