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水柱,大海似煮粥,无数灰尘般的巨龙和鲸鱼落在海上,预示着这里正在紧张进行着一场灭绝神话的纷争。
“我们以后再也不能化形了吗?”
这是三千米的深海,所有光线的抚须都被搅碎了,黑暗里居然有人在讲话。
德意志的舰艇晃得差点倾覆,电台收到的讯息断断续续,司令员举起望远镜看向远方:我们究竟在跟什么鬼东西作战?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请求收藏!)
……
十六年后。
这是一间狭小的厨房,结层的油污有些年头了,油烟味儿呛得人直掉眼泪。
陈惊在厨房里洗盘子,他妹妹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催促哥哥做饭要快点。
“没有辣椒了,我去赶集,你也去吧。”陈惊回头望了眼墙上的钟表道。
谷雨怒气冲冲跑进厨房:“你眼瞎了?这不是还剩一支?”
“那你去不去?”
“去啊。”
陈惊拉着妹妹坐上三轮车,下午四点半,夕阳把云彩晕染成红色的布,陈惊蹬着三轮,似一把剪刀,撕开人群。
“卧槽,你差点撞着老子了!”
“破三轮的休想走!赔钱!!唉哟。”
陈惊猛蹬三轮车,谷雨在后面偷笑,缓缓减速后,谷雨拿他的衣服给他擦汗。
街道两旁,渐次亮灯,那些羽绒服上落满积雪的美女们,行走在俩兄妹的身边,铺展出她们诡异的笑容。
陈惊觉得,自己连看一眼那些美女都会害羞,谈恋爱是不可能的了。
“哥哥,你说雪像什么?”谷雨探出头,鼓起腮帮问道。
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花。
“像盐?应该是这么比喻的吧。”
“我还说雪像钻石呢,又不能当饭吃。”谷雨教育道:“以前课本上还说岳飞是民族英雄,后来不也删了?”
陈惊停下三轮,望向天空,他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感受着指尖带来的触麻感。
自他出生起,雪花就带电,当时的新闻联播里说这是奇景,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样的奇景一下就持续了十六年。
陈惊蹬着三轮车,妹妹给他分享自己在学校里听到的不靠谱言论。
天空中细碎的雪,白了树梢,白了三轮车,白了兄妹俩的头发。
妹妹说,有人会变脸,不是京剧的花脸,而是另一个人的脸。
有人在考试的时候四肢抽搐,莫名地自燃,衣服完好,头发完好,唯独脂肪却烧没了。
元旦晚会,兄弟班级表演魔术,能飞鸽传书,能让鸽子在天上组成你想要的各种汉字。
妹妹说得正高兴时,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都是假的,大家谣传的。
“我妹,你说,如果这世界真的出现很牛逼的人怎么办?”
“自然是要比别人更牛逼咯。”
黄昏里,逛街的人零零落落,但依然有热情地叫卖声:吹糖人…煎饼的…麻辣烫的……这些人正在为今天的收入做出最后的努力。
“哥哥,你要给我买羊肉串,买可乐。”
谷雨不当家,她不知柴米油盐贵。
陈惊盘算了一番今日收入,苦笑着答应下来。
菜市场里,灯火摇曳,临近罢市,鸡鸭们为了庆祝多活了一天,在笼中欢腾地扑腾翅膀。
富人的狗吃得好睡得好生病了还能去宠物医院,穷人的狗只能吃残羹冷炙生病了只能等死。
像人一样,狗生的娃多了,狗就会被卖掉,挂在铁架上供人浏览。
在他们附近有吵闹的声音,陈惊循声望去,只见两列纵队的女生,身穿统一的红色半透明旗袍,举着牌子路过此地。
然后听到了领头人的喇叭声:“特惠特惠,今日蒸桑拿三折起!”
陈惊把脸转过去,这跟他不会有半点毛钱关系。
“小色鬼,没贼胆。”谷雨出声骂他。
陈惊摊开手,无奈道:“我有贼胆了,那谁存钱养你。”
突然间,一个刀疤男吐血在陈惊的三轮车旁,他后面的警察纷纷举枪。
“你们不要追我了!”刀疤男子心一横,匕首搭在陈惊的脖子上。
两方人马都喘着粗气,估计累着了。
紧接着从那圆水果里发出一道极为微小的光,瞒过所有人,射入陈惊脑海中。
陈惊一下子呆了……在他的意识里,出现了一颗球体,表面有无数大树,树叶有无数字迹,树下有无数蚂蚁。
“蚂蚁探路中……”
……
如果陈惊看得仔细的话,那些叶子上的字迹就是他当前的环境参数……
那些大树的位置,不就是整条街上说说笑笑的人们……
……
可惜陈惊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脖子上的刀,没法分心。
蚂蚁探路完毕!!
脑海中传来声音。
……
“请宿主按照提示操作:身体前倾20的角度,立即左腿劈去,右手推掌,对方就会掉入河中。”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声音。
前倾?左腿?右掌?同时?
这动作也太难了吧?
陈惊鬼使神差的身体前倾。
刀疤男果然被吓了一跳,一套动作打出去,刀疤男趔趄掉入河中。
陈惊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陈惊吓得打了个哆嗦,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直升机,他没想到出来买个菜,就过得跟电影似的。
难道这华夏,真的变天了?
陈惊看见刀疤男的圆水果落在地上,忍不住捡了起来。
“今天去老地方吗?”谷雨扭过脸道。
陈惊宠溺的拍了拍谷雨的额头,“为啥不去,今天咱们过生日啊。”
……
“啊……岁月不饶人。”
陈惊在山坡下望着爬坡的谷雨感慨道。
主要是陈惊比较怀那些恋在孤儿院白吃白喝的日子。
“哥哥,你赶紧来啊,想什么呢。”
“等等,这就来。”陈惊迈开步伐。
“唉呀!”陈惊的步伐还没落下,便听到妹妹的惨呼,连忙上前三步,看到妹妹气喘吁吁的扶住树干,关心问道:“你咋滴了?”
“我抓死虫子了,真晦气!”
谷雨很嫌弃地看着自己满是黄色汁液的手,她停下来,等哥哥上来,立即扯过陈惊的衣服,擦手指,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装羊肉串的塑料袋,嗅了嗅,“哥哥,我奖励你吃一口。”
“我不吃了,你省着点吃。说好的生日礼物呢?”陈惊看着谷雨道,每年,兄妹二人都会在此地交换生日礼物。
这里是老院长捡到他们的地方。
谷雨吃了一口香喷喷的羊肉串,又喝了两口可乐,又抿嘴笑了一笑。
“你猜会是什么?”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神秘兮兮地从茂密草丛里拿出蛋糕,颇有些自豪道:“瞧瞧吧,甜死人的蛋糕,我存钱买的。”
虽然只是一个小蛋糕,只值十块钱,但陈惊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他每天只给妹妹七八毛让她去学校吃饭,没想到这都能让她攒到十块钱。
“我决定了,以后每天只给你五毛钱的零花钱。”
谷雨滞了一下,气得发抖,“你快滚蛋吧!”
“说着玩的,哈哈。”
陈惊打了个哈哈,他背着手,躺在山坡草丛里,天幕作被子,默默地想,妹妹还是蛮可爱的哟。
天还没有彻底暗下来。
四野传来唯有黑暗里才能静心听到的声音,麻雀在给它的孩子们喂食,青蛙缩进洞中冬眠,更远处上演着蛇与老鹰的追逐战。
如果没有经济压力的话,每天都有钱买羊肉串和可乐,也蛮好的,陈惊这样想到。
谷雨呆在大树下,对着蛋糕,瞥了一眼自己的不争气哥哥,闭着眼睛,默默道:我希望以后咱们有钱。
谷雨忽然站起来,让落日的最后的一丝余晖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如同加冕的女王。
谷雨抱手呈喇叭状,对着空旷的田野,大声呼喊……
我!谷雨!立刻!马上!变得有钱!
……陈惊微眯眼睛,他听到了妹妹的吼声,人人都想变得有钱你tm不要说出来好不好!
山谷的回音把夕阳的余晖击散,更远处的山川像是野兽在起伏地呼吸,一点阳光也没有了,只剩下皎洁的月光,万籁俱寂。
黑暗更加临近了,嘶嘶!嘶嘶!
似是动物穿行在草丛里。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陈惊转过头,在草丛与树木的缝隙里,他看到了什么!
“卧槽!刀疤男!”
陈惊吓得赶紧抱着谷雨翻身躲避,砰砰砰……一阵哮喘般急促的枪响声过后,刀疤男露出草丛里半张邪笑的脸,大摇大摆朝着这边靠近。
“哈喽,你又抓到我了。”陈惊只好站起来道。
齐人高的草丛,漫山遍野的山花,隐藏着猎人与猎物,警察要杀刀疤男,刀疤男要杀陈惊,陈惊要吃圆水果。
心血来潮,陈惊掏出怀中圆水果,狠狠一咬。
“是否接受懒人身体改造?”
“接受。”
“重复,是否接受懒人身体改造?注意,接受后宿主能坐着不能站着,能躺着不能坐着,能让别人代劳决不自己动手,收集到的懒人能量全部供给勤劳蚂蚁,中途违约立即抹杀。”
什么鬼,我得好好想一想。
“默认宿主接受,懒人身体改造中……”
宿主体检中……
健康状况:优。
经济状况:贫穷。(现租房,右腿裤兜里有二十元,鞋垫下有五十元,家中枕头中有两百元,电视机的机盒里有两百元,共计:四百七十元)
情感状况:单身青年。(全年无休息的打工人生,也没有多余的钱和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谈恋爱,寡言少语,内心炽烈。)
紧密无间人数:1(宿主的妹妹)
特殊技能:零
特殊武器:零
饭来张口:
话音刚落,陈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一躺,仿若死鱼,他慌了,他现在不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么?
他快死了,咋还懒得起来?
懒人一阶:饭来张口。宿主可通过收集懒人能量兑换食物,兑换而来的食物可供给自己或他人使用,而给与其他人的食物宿主可随时收回。
刀疤男瞅见陈惊一动不动,他倒是开心了,咧着嘴走到陈惊的身边,从腰间缓缓拔出匕首,再次怼在了陈惊的脖子上。
然而陈惊的注意力还在脑海中的蚁球上。
[懒人能量]:10
[兑换商城]:可兑换馒头,牛肉面,米饭,电鳗,龙虾,红薯圆子,红烧肉,清蒸鲤鱼,过桥米线,焖牛肉……
陈惊本以为可以兑换出一个逆天的外挂,然后从容地解决刀疤男,结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全都是吃的……这怎么搞。
坑爹啊……
不对……一定会有一线生机,陈惊的目光快速地浏览,很快便注意到了在一大串食物列表里,出现了电鳗和龙虾。
兑换!
一条电鳗赫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前,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刀。
电鳗本是深海的鱼类,它天生有一种能放电的肌肉纤维,峰值能得到几万伏特,所以说它捕食不是靠躯体的坚硬或是牙齿的锋锐,而是电!
匕首可以导电!
顿时,刀疤男头发都焦黑了,直直地立起来,脸上黑糊糊的,唯有眼珠子还在转,他不明白为何好好地怎么被电了。
那双滋溜溜的眼珠子往下转,便看到了电鳗。
电鳗的电压虽高,但还不至于闪电那样一击致死,但也让刀疤男的脑海产生了三秒钟的空白,这种机会陈惊怎么错过。
反手按住匕首,抠出刀疤男的手心,就在刀疤男准备还击时,龙虾出现,夹住了他手背上的青色静脉血管,刀疤男松手,匕首便落入了陈惊手中。
把玩着匕首,刀疤男准备逃,被陈惊刺中后背。
从后胸贯穿心脏……陈惊吓得赶紧松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刀疤男踉跄地走了两步,连连吐血,“告诉我,你的名字。”
“陈惊。”陈惊怯怯道。
刀疤男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忽然,天上的直升机朝自己这边开起了火,卧槽!那不是警察吗!是不是搞错了!tm的!我跳!我跳!这是怎么回事!
“奸细,你总算露面了……”
一个身穿皮裤的女子站起来,在她的肩膀上扛着m4重机枪,一声炮响,直升飞机如被拍死的蜻蜓般滑下山坡。
女警官走近,低头看着刀疤男的死尸。
“你干的?”女警官问道。
陈惊呆呆地直点头。
“不不不,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不不……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他要杀我……我自卫!!”
“干得不错。”皮裤女赞扬一句,“我叫尾漪,公安副局长,你明天找我领赏金。”
什么赏金?陈惊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