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以为,只要你握住了这团菸灰,老子就真的会给你遗物吧?」张猎户嘲笑道。
余渊苍白着脸不说话。
「吃里扒外的小野种。」见余渊不说话,张猎户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既然不想在家里待,你就滚到外边去,今晚不准回来。」
说罢,张猎户把余渊往外头一推,就「砰」的关上了院子里的门。
透过墙缝,颜慕看见张猎户毫无心理负担伸了个懒腰,走到屋里睡觉去了。
颜慕只觉得心底那把火越烧越烈,几乎快要将她的理智吞没。
她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厨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们……我们能不能收留余渊一晚?」颜慕蹙眉,「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我……」
颜父一向看不上张猎户作贱孩子的行为,何况如今手上还拿着余渊送来的兔子。
于是,颜父同意了颜慕的请求。
*
余渊立在门前,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发呆。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
还有母亲温暖的怀抱。
不过,母亲很少抱他,也不会像其他孩子的母亲一样脸上带笑。
他的母亲脸上总是愁云惨澹,这种苍白与脆弱,在看见他的时候表现的更甚。
母亲有的时候会对他歇斯底里,有的时候也会拿鞭子抽他,一边抽一边骂他是个野种。
但打完之后,母亲看着他的伤痕,又会哭泣着说对不起,然后大骂父亲是个混蛋。
就是因为素未谋面的父亲,他才被人骂做野种。
听说,父亲是个野盗,是将母亲掳走后抢占的。
后来,山贼被剿灭,母亲回来时已经有了身孕。
怀胎十月生下他后,母亲甚至不想给他餵奶,连名字都取得极为随意。
余渊,渊。
他的存在,对于母亲而言,便是深渊地狱。
后来,在他五岁生日那年,母亲将他送给了张猎户。
再然后,听张猎户说,母亲死了。
手上的伤疤还在作痛,被灼伤的掌心起了很多水泡,他一动便觉得疼。
他所幸张开手掌,让清凉的夜风轻抚伤疤。
没有人为他的出生欢欣。
他是个不被世界欢迎的人。
就好像现在,偌大一个世界世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余渊轻轻闭上了眼。
风吹的树叶沙拉响,蛙鸣和纺织娘的声音格外喧嚣。
但是渐渐的,世界似乎静止了,蛙鸣和纺织娘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身旁的木门被人推开。
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温暖的灯光从大门里透出。
身型消瘦的少女从门里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根蜡烛。
摇曳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连苍白的脸都红润了起来。
「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来我家住吧?」他听见少女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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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渊?你怎么了?」颜慕有些疑惑的看着余渊。
方才她问余渊要不要来家里住,结果余渊站着没有回话。
「你……你是不是不想来?」颜慕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神色便有些落寞。
「为什么?」余渊忽然问道。
「啊这……」颜慕一面用手护住忽明忽灭的烛火,一面随口道:「因为我家灶上,还炖着你给我的兔子。」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
「……」余渊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了!快进来吧,外面风好大,蜡烛都要吹灭了。」颜慕说着紧了紧衣衫。
清水村在山上,夜风还是有些微凉的。
或许对于常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颜慕这副不中用的身子,已经被吹的受不了了。
她的小手冰凉,连脑袋也被吹的发昏。
情急之下,颜慕智商下线,竟然伸手去拉余渊的手。
当然,她避开了余渊受伤的那只手。
在余渊诧异甚至算的上是惊恐的目光中,颜慕将余渊从黑暗的夜色中,拉到了透着暖黄色灯光的院内。
作者有话说:
余渊:天吶她拉我了她拉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啊(理智下线)
第7章 道歉
关门时的风拂过蜡烛,显些将烛火吹灭。
颜慕没有注意到余渊的异样,她害怕烛泪滴到手上,于是松开了余渊,手忙脚乱的护住了豆大的火苗。
余渊惊愕的盯那双被颜慕握过的手。
少女的手很细嫩,软绵绵的就像是天上的云彩。可惜因为体弱的缘故,少女的双手有些冰凉,与柔软的触感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余渊慢慢握住那只手,似乎这样就能将那份触感握在掌心。
他悄悄的将手藏于背后。
等颜慕转过来时,余渊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委屈你睡在桌子上了。」颜慕有些歉意的说道。
「我睡柴房就可以了。」余渊低下头,淡淡的说道。
「那怎么行!」少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惊的几乎就要跳起来,「你可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够让你睡柴房。」
「若是没有我,你也不会被张狗蛋纠缠。」余渊的语气有些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