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来后,因为病重,在屋里躺了半个月。
可即便是在屋内,也能够每天听见张猎户一家辱骂余渊的声音。
「可不是。」颜父嘆了口气,「砍了一上午柴,刚回家还没吃上口饭就挨打,这孩子真可怜。」
颜慕的脸色越发苍白,她抿着嘴唇,在矮墙上找了个缝隙,眯着眼朝张猎户家看。
「小杂种,一天到晚白吃白住,让你洗碗,你还故意摔老子的碗!」
张猎户手上拿着根竹条,他吐了口唾沫,竹条狂风骤雨般落在少年身上。
竹条虽细,却极有韧性,每抽一下,少年的身上就多出一条渗人的血痕。
颜慕看的心惊肉战,身为一个颜狗,她只祈求张猎户别伤到余渊的脸。
张狗蛋搬了个板凳坐在一旁,他看着余渊挨打,脸上毫无同情之色,还在那里哈哈大笑。
「连爹都不知道是谁都野种,也配住在我们家,呸!」
他说罢,也学着张猎户那样,朝余渊脸上吐了口唾沫。
少年身形瘦弱单薄,低低的垂着头,头发荡了下来,遮住他的面容。
他没有哭喊,也没有伸手去挡,甚至连头都未曾偏一偏。
即便他因疼痛而克制不住的发抖,他还是一声不吭的跪在那里,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少年的手背在身后,从颜慕这个方向看去,刚好能看见少年布满裂口双手,十指指尖还在渗血。
怪不得洗碗的时候拿不住,那一手的口子,被洗碗用的草木灰一泡,肯定疼的厉害。
颜慕的心情有些复杂。
未来的烨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权臣。
此刻,正跪在偏僻山村的农家小院,被人拿着竹条往死里抽。
余渊是她创造的男主,算的上是半个孩子。
虽然这些都是她写出来的,可是亲眼看见余渊被人欺负,颜慕还是打从心底里觉得不舒服。
「小杂种。」
张猎户打累了,坐在板凳上抽着南瓜叶休息。
余渊依旧跪在地上,他的身子动了动,露出下半张沾满血水和汗水的脸。
「姨夫打的好。」余渊抬起头,露出个空洞的笑容。
他像是个假人,无论说的话,还是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极为空虚单薄。
可即便是空洞的表情,出现在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庞上,依旧让颜慕很是惊艷。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纤长的睫毛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少年的眸色极黑,像是一块晕不开的墨,日光酿在他的眼瞳中,连云彩都为之醉倒。他的肤色很白,甚至是病态的苍白,在阳光下宛若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冰块。也正是这病态的白,显得他眸色更为深沉。
他的嘴唇红的像鲜血,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简直了,帅到颜慕腿软。
当初给余渊立人设的时候,她将余渊的脸设计成了百分百符合自己审美的脸。
她以前只是在头脑中想像过,可是正儿八经看见了余渊的脸,颜慕才明白了什么叫「美颜暴击」。
啧啧啧,真是暴殄天物。
面对这么一张帅脸,张猎户父子是怎么下得去手摧残的?
颜慕心疼的皱起小脸。
「去把碎片扫了。要是留下一片,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张猎户使劲儿抽了几口南瓜叶,看也不看余渊的道,「看见你这张娘们唧唧的脸就晦气!」
「好的,姨夫。」
余渊低下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单薄的衣服被竹条抽的破破烂烂,还沾上了不少血迹。裸/露的皮肤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疤,有些甚至化脓了。
余渊全然不在意这些,他的背依旧挺的笔直,冬日里的松柏。
「对了,明天老子要去打猎,你把饭和水备好,也跟着一起去。」张猎户突然说道,「不许偷吃,没有你的份。」
余渊的动作一滞,随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才轻声说了句好。
刚刚经历一番毒打,余渊走的很是艰难。
他一瘸一拐的经过矮墙,像是感受了什么,猛的转过头来。
「!」
躲在墙后偷看的颜慕被吓了一条,连忙侧过身。
虽然知道余渊不可能看见自己,但毕竟自己偷窥在前,颜慕还是心虚的厉害。
隔着矮墙,她听见张猎户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姨夫。」余渊乖巧的答道,「这墙有些破了,改天我挑些泥修一修。」
「嗯。」张猎户满意的哼了声。
听着余渊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颜慕狂跳的心才慢慢平静。
这具虚弱的身体受不得惊吓,颜慕觉得眼前发黑,又缓了很久。
恢复后,颜慕大着胆子,又凑上去望了望。
果然,余渊已经走了。
……余渊应该没看见她吧?
颜慕有些纠结。
身为作者,她是不是应该帮帮男主?
毕竟她每个月,都要靠余渊的吻续命。她至少得和余渊打好关系,不然连近身都近不了,何谈亲吻?
「怎么了,闺女?」颜父看见颜慕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你看见什么了?」
「爹,我……」颜慕支吾了许久,最终还是改口道:「没什么。」
颜家着实不富裕,全靠颜父一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