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吓怕了,双臂环着他的腰身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手。
沈瑜面容神色松动,他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瓜,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几下,安抚她道:「不怕了,不怕了。」
沈瑜将人松开,毕竟自己将将从外头进来,身上冷气还未散,可别没由地叫她染了风寒。温璧抬眸看着他,他替她将眼泪擦干,低声道:「你先歇着,我去面见陛下,片刻便回。」
她巴巴地瞅着他,良久后才点了点头,嗓音软糯,「阿璧晓得了。」
沈瑜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身后人拉住了衣袖。
他一回眸,看进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听她犹豫了几分道:「殿下,您可听清阿璧方才所说的话?」
沈瑜挑起长眉,自然而然弯起唇角使坏问她:「你说的是哪一句?」
温璧轻轻咬了咬下唇,红晕渐渐爬上脸颊,她低下眼,小声道:「阿璧倾慕您已久……此番总算听清楚了?」
沈瑜「嗯」了一声,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她脸蛋上掐了一把,凑到她耳边笑她:「亏得本王耳力过人,不然是可是听不清的。」
第五十章 途中不曾歇息半刻,良驹跑死……
沈瑜知晓这小姑娘一向内向害羞, 只消这一句话,就能惹得她红了面颊。
他没等温璧嗔她,转身扬长而去, 就连行路上的疲倦都随着她的笑颜而消失殆尽。
未经通传,私闯宫闱, 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但沈瑜却从未将此放在眼里,也料定自己踏入宫门时,便已落入沈澈的圈套。
沈澈此番将温璧「请」进宫来,自是不会轻易放她出宫, 定是要拿他所有的来交换。
可沈瑜身上又有什么呢?除却温璧外, 他所有的,不过是一身战功, 一手权势。
青石砖地上的积雪未化,行至上书房时, 只见里头烛火未歇,显然是在等着他来的。
外头小太监见沈瑜来了, 跑进去通传后忙将人请了进去。
书房内未焚香料, 浓茶香气满室,沈瑜进去时, 沈澈手中正把玩着只香囊, 香囊做工精緻, 却不像是出自宫人之手。
「臣见过陛下。未得陛下传召入宫, 是臣思妻心切, 还请陛下责罚」,沈瑜行了一礼,神色语气皆淡淡,丝毫不见认错时的卑微之态。
沈澈笑了笑, 「皇叔不必多礼。朕能有今日,皆赖于皇叔辅佐。今儿个特将王妃请入宫中,实则是个误会,皇叔不见怪才是。」
沈瑜抬眸看他,落座左侧玫瑰椅上,问道:「不知是何误会?」
沈澈答道:「苏良则于地牢中着实不安分,向朕递来一封文书,上头大多揭发王妃通风报信的劣迹。朕原以为是真的,却不想皆是那苏良则血口喷人罢了。」
他低下眸,抿了口浓茶,「原是如此,苏良则在牢中呆了那么久,竟过去了大半个月才想着将此事禀告陛下。实乃不易。」
沈瑜话里话外满是嘲讽,沈澈自然听得明白。
他脸上依旧是浅淡笑意,这十几载看人脸色惯了,又借沈瑜之手剷除异己,眼下若连这点儿心气都无,那实在与那龙椅不匹。
「长公主眼下身世已然明了,居于宫中反而不妥,朕想着不如将此事昭告天下」,沈澈提议道,「如此真相大白,她也不必再受人指点。」
沈瑜挑了挑眉,没想过沈澈此番不为兵权,却为沈珍之事大费周章,他应声道:「陛下所言甚是,这么也好为长公主再寻夫家。」
沈瑜话音将落,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沉寂过后,只听沈澈轻咳了几声道:「长公主居于宫中已久,怕是入了旁人府上受人拘束。眼下皇后无德已废,太后已被软禁,恰缺个能理事的人。朝中命官纷纷递来奏章,逼朕早日立后。朕也不是不知他们怀着什么心思,一个两个巴不得想将女儿送进宫来。」
他抬眼偷偷瞧了沈瑜一眼,见他面色无虞便继续道:「作态样貌,朕是一个也瞧不上的。倒不如叫长公主承了这后位,想来日后必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沈瑜掀了掀眼皮子,自己心中的猜疑终是被坐实了,他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澈,「长公主虽同陛下无血亲。可这么多年的姑侄,一朝成了夫妻,暂且不说长公主愿意不愿意,单言官便能磨得您耳朵生茧。」
「论他们上奏,朕决定的事,谁敢忤逆?」沈澈是下定了决心,又将手中的香囊递给沈瑜,「皇叔,这是珍珍送给朕的,这针脚你应当再熟悉不过了。」
言外之意便是他已同沈珍情投意合,可不能让沈瑜在其中阻挠。
他抿着薄唇,将那香囊捏在手心里,头痛的厉害。约莫是怕沈瑜觉得不妥,沈澈忙开口道:「珍珍常道宫中缺个能说话的女眷,朕瞧着王妃谦恭温顺,不如在宫中小住几日?」
沈瑜闻言哼笑了一声,把香囊扔到一旁,凤眸直盯盯地看着沈澈,沉声道:「陛下后宫之事,实乃家事,臣无论如何也不能插手,一切皆按陛下喜好来便是。只内子,可不是给长公主解闷儿的玩意儿,明儿个一早,臣便要携内子回府。」
沈澈目的达成,眼下是心满意足,面容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明儿一早便遣马车。」
天寒夜深,月露正浓,沈瑜回那座宫殿时,温璧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平昌王殿下素来喜净,纵使行路途中,亦常换衣衫,以确保不染纤尘。屏风后有备下的热汤,他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亵衣方才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