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了几日,她在怜知堂中呆的有些烦闷,便同玉柳一併到藏书楼去寻佛经孤本。
楼中无人,四处静谧,温璧在角落里的书柜旁发现了个正熟睡着的小姑娘,面容稚嫩,约莫十三四岁,着鹅黄衫子,娇嫩可人。
温璧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有这个姑娘的印象,她轻轻将姑娘唤醒道:「姑娘别在这里睡,小心着凉。」
姑娘慢慢睁开眼,在见到温璧的那霎那,她瞪大了眼珠,捂着嘴道:「你莫不是画中的姐姐?画也能成真的吗!」
温璧皱眉,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能蹲下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吞了口口水,却没回答她的话,只自顾自道:「姐姐生得真美,蜜娘……蜜娘头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
这位蜜娘……头脑似是不大清醒的模样……
「你是谁家的?我带你去找你娘亲可好?」温璧耐下性子问她。
蜜娘却低下头抠着手指,小声道:「蜜娘没有家,娘……娘亲进了间屋子,然后让蜜娘出来自己玩。」
温璧闻言心中猜测蜜娘许是哪家的小姐同娘亲一起来拜访。
只是为何没有个丫鬟跟着她?
她伸手拉着蜜娘站了起来,只见一个年岁已长的婆子小跑着过来,神色慌忙。
「哎呦!姑娘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婆子一把将蜜娘拉到自己身边,看向温璧的眼神戒备。
蜜娘闻言急着解释道:「我……我迷了路,杜妈妈,我可在这儿遇见了画中的姐姐!」
婆子着了急,抬手捂住了蜜娘的嘴,朝温璧勉强笑了笑,「小姐,蜜娘打小儿头脑不大灵光,若有冲撞,您切莫放在心上。」
温璧摇了摇头,「未曾。只是蜜娘口中的画,你可知道是什么?」
婆子唇角略僵了一下,赔笑道:「小姐,蜜娘不懂事儿,哪有什么劳什子的画,不过是您生得俊俏罢了。」
温璧皱了下眉,见蜜娘频频摇头,总觉得此事并不如这婆子说得这般简单……
婆子拉着蜜娘走了后,她便拿着佛经回了房,却听见外头隐约有哭喊声。
温璧循着声音走去,只见一男子跪在地上,衣衫破裂,隐有血迹渗出,神情戚戚,泪水纵横,正拼命磕头求饶,而他面前的家僕不为所动,又狠狠赏了他一鞭子。
她跑上前,让家僕住手,「你们在做什么?再这么打下去可要出人命!」
家僕行了一礼,「小姐,这是夫人的吩咐,小的不过按命行事罢了。」
夫人?夫人缘何要这么对待一个老者?
第十三章 个个儿恨不得去菩萨脚下求,……
温璧让家僕住手,蹙着眉要去夫人房中询问此事,路上恰好遇见常宁。
「奴婢见过二小姐」,常宁行礼道。
温璧问她:「你可知,母亲为何惩戒那位老者?」
常宁直起腰,语气平静,神色浅淡,「奴婢不知,不过恕奴婢多嘴,夫人行事自有夫人的道理,二小姐还是莫管。」
温璧眉心皱得更紧,藏在袖下的手微微收拢,对这一副冷淡皮囊十分憎恨,她头一次斥责常宁道:「既然知道多嘴,那便不要说。」
常宁闻言微微张着嘴,立在原地没有动,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这个自乡下来的身份不详的姑娘,就是极小家子气且胆小的。
「让让路」,温璧扯了扯唇角,心中暗道这些真格是些欺软怕硬的玩意儿,「别挡着本小姐去寻母亲。」
常宁被噎了下,垂首默默让到一旁。
温璧睨了她眼,便往夫人房中去,门外的小丫鬟将她引入内室,却见里头不算清净倒甚是热闹。
夫人坐在小榻上,一旁的绣墩子上坐着位貌美妇人,瞧着眼生。温璧上前行礼道:「见过母亲。」
夫人微笑道:「起来吧,你这么急着来,究竟有何事?」
温璧轻轻抚了抚胸口,稍稍平复了气息,才和声道:「母亲,方才阿璧见一老者正受鞭刑,家僕说是您下的令,阿璧疑惑,不知是不是他们滥用私刑,特来问问母亲,免得叫无辜蒙冤而死。」
夫人垂首抿了口茶,唇角间的笑意僵了一瞬,思忖后才答道:「非也。他身为医者,可却不救治患儿,让她等着去死。母亲赏他一顿鞭刑,不过小示惩戒罢了。」
「花扇,你说可是如此?我可冤枉那老者了?」夫人转眸,笑意盈盈地看着绣墩上坐着的那位女子。
温璧循着目光看去,只见花扇微微摇了摇头,低声答道:「夫人自然不会冤枉人的,毕竟此事因妾身而起,妾身心中晓得。」
「你瞧,母亲不会欺骗你」,夫人笑着看着温璧。
她跟着扬了扬唇角,「若是如此,阿璧便放心了。」
「你来这儿坐着」,夫人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花扇原是相府戏班中的戏子,我最爱听她唱戏,是以她生子后也常与相府来来往。」
温璧点了点头,只是去看花扇时,她又赶忙低下头,似是不想看她。
「过几日天气转暖,听闻南渡河画舫上要唱台戏,许多人都要去凑凑热闹」,夫人笑道,「花扇你可知都是什么样儿人去?」
花扇答道:「皆是贵女公子,并无百姓。」
夫人点了点头,甚是满意地掩唇笑道:「那不若让盛安跟着去瞧瞧,整日闷在府中,真怕闷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