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国常驻大明京师使臣沈惟敬没少被礼部尚书罗万化以双方的各种争端发难诘问，尤其是广东问题最为敏感，林江派兵阻止广东文武带兵进入广东省城广州，只准许广东文武带随从进广州，广东文武接连上疏状告林江。


    礼部衙门大堂内，一袭绯色官袍的罗万化端坐上位看向左侧身着绯色官袍的沈惟敬质问道：“沈司士，贵国驻扎广东将领林江为何不让广东文武带兵接管省城广州。”


    沈惟敬看着一脸不满的罗万化尴尬笑道：“广东文武与我海东驻广东将士本就有误会冲突，大司马林江恐怕也是担心广东文武带兵进入广州城引起广州军民担忧，已至引发冲突，必将影响两国关系。”


    “是吗？”罗万化端起茶杯品茗一口后问道：“贵国水师进入湖广岳州府后为何不与我大明朝廷大军进攻播州叛军，居心何在？我大明朝廷派到贵国中都台海城购炮的鸿胪寺主薄赵士祯、工部营缮司郎中贺盛瑞所乘海船为何会突然沉没，沈司士必须给我大明朝廷一个合理解释。”


    沈惟敬一直在绞尽脑汁与大明朝廷周旋，沉思片刻后一脸悲痛解释道：“怕是海上刮起狂风巨浪，两位大明官员所乘海船才会沉没遇难，对此我海东文武也深感悲痛，我海东国每年海难就有不少，少则数人，多则数百人，海难非人力可控。”随即又解释道：“我海东海军编队追杀大弗朗机夷残兵败将进入湖广后停泊岳州府是担心洞庭湖水位太浅，战舰会搁浅。”


    罗万化每次质问沈惟敬都会被沈惟敬找各种理由借口解释蒙混过去，罗万化看着沈惟敬再次质问道：“暹罗国王派使臣请求我大明朝廷调解与贵国战端，海东王为何贸然出兵进攻暹罗国，海东王为何置我大明朝廷调节于不顾，眼里还有我大明上国吗？”


    沈惟敬听着罗万化言辞强硬，当下霍然起身不满道：“暹罗王纳黎萱出兵进犯我海东盟友大泥孙姑那两国，罗尚书只听信暹罗使臣一家之言，就妄下结论，是有意偏袒暹罗国吗？”随即毫不客气道：“随便告诉罗尚书，我海东国王已率大军击败暹罗国王纳黎萱，纳黎萱已经割地赔银求和，南洋已是我海东天下。”


    “什么？”罗万化一脸震惊不已，南洋的形势已经完全超出了朝廷的预判，原本还以为有暹罗国王纳黎萱牵制，海东王陈瀚难以在南洋继续扩张，没想到暹罗王纳黎萱也败了。


    沈惟敬接连被大明朝廷诘问，窝火了很久，看着震惊不已的罗万化提醒道：“暹罗王纳黎萱生性残暴，兴兵征伐四邻，南洋各国早已对其痛恨不已，暹罗国内也是怨声载道，可笑大明朝廷却故意偏袒此等暴君，无疑是助纣为虐。”


    “你放肆”罗万化气得不轻，当即怒喝下令道：“送客”


    “告辞”沈惟敬一反常态走出礼部衙门


    罗万化看着态度急剧变化的沈惟敬走出衙门，忙赶往文渊阁去向阁臣禀报，请阁臣商议定夺。


    文渊阁大堂内，王锡爵同赵志皋端坐上位，左右下方的兵部尚书石星、户部尚书杨俊民、吏部尚书陈有年、刑部尚书赵焕、工部尚书衷贞吉、督察院左都御史孙丕扬等重臣正在举行廷议。


    看着部臣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王锡爵颇为不满，部臣跟阁臣对着干越发明显了，双方的冲突更加激烈，京察更是彻底引爆双方的矛盾。


    负责京察的吏部官员往往博宽大之名，每届京察，只黜退数人，虚应故事，余概优容，而被劾者，又不免冤抑。但这次京察因为部臣与阁臣之间产生矛盾，孙鑨、赵南星、李世达破坏成列秉公罢黜了一些不合格的官员，其中有赵志皋的弟弟，也有王锡爵的旧属，部臣与阁臣再起冲突。


    皇帝朱翊钧有意偏袒阁臣，将急先锋吏部考功司郎中赵南星先是连降三级，外调任职，最后革职为民，孙鑨、李世达先后上疏乞辞。癸巳京察引发大明朝臣对权力的争夺，朝臣为保有权位纷纷结党自保，一发不可收拾，党争正在不断加剧，浙党已经初步形成。


    一向是和事佬的赵志皋被首辅王锡爵牵连受累，廷议气氛颇为诡异，王锡爵看向兵部尚书石星问道：“兵部，可有接到平播大军捷报？”


    石星最近被繁重的军务累得疲惫不堪，忙起身回道：“回元辅，下官已接到奏报，湖广大军遭到播州叛军于辰州府依托险要山川关隘阻截，尚未攻入贵州境内。四川方面成都之围已解，川贵总督邢玠与陕西总兵牛秉忠、四川总兵刘承嗣率四万大军已将逆贼杨应龙赶到大江南岸，正准备渡江反攻。云南方面尚未有捷报传来，昆明城有云南巡抚陈有年镇守必不会有失，黔国公正从滇西前线率大军赶回救援省城昆明，相信不久会有捷报传来。”


    “如此甚好”王锡爵深感欣慰，随即又问道：“辽东眼下形势如何？”


    “辽东”石星提起辽东就来气，先是辽东总兵杨绍勋面对彻辰汗率蒙古左翼诸部劫掠不敢出兵迎战被弹劾，后又有皇帝派出的尚膳监高淮到辽东开矿、征税，将辽东搞得乌烟瘴气：“辽东都被高淮弄得一片乌烟瘴气，辽东将领接连上奏请朝廷严惩高淮，却未得批复。”


    谁都知道高淮是皇帝派去的，司礼监能批红吗？都是一丘之貉，没有倒打一耙就是好的了。


    户部尚书杨俊民气愤不已道：“如此下去，辽东必乱。”


    石星叹息道：“何止辽东必乱，天下恐将大乱啊！”


    廷议刚结束，罗万化就进来大堂来，王锡爵得知罗万化诘问沈惟敬太过，就差没逼得沈惟敬当场翻脸。


    王锡爵端坐上位看向罗万化责备道：“事有轻重缓急，礼部接连对海东使臣发难，就不怕引起两国关系恶化，兵戎相见吗？何况眼下朝廷大军正征剿播州叛军，辽东也遭土蛮入侵，内乱外辱，吾等朝中重臣须得审时度势。”


    赵志皋也从书房中走出来，对王锡爵责备罗万化处置不当，忙劝说缓和气氛道：“元辅所言甚是，事有轻重缓急，康洲也是太过心急了，好在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罗万化被首辅王锡爵训斥一顿气得不轻，礼部上下被沈惟敬戏耍成为笑话，罗万化引以为耻，当即道：“难道就置之不理了吗？如此一来我大明朝廷天威何在？”


    “你这是何话？朝廷岂能不管，都说了事有轻重缓急。”王锡爵被罗万化突然怼起自己来气得不轻，不满喝止道：“你想让朝廷到处树敌吗？”


    “下官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