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快速抿抿唇,他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公爵已经死了,他们群龙无首,我又在矮房外面设下了结界,明天上午才会自动解开。至于是否有人会来救他们……」
裴安池从口袋中抽出了一个信封,笑道:「我们去教会。」
「你要把我交给教廷?」
少年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冷意,冰蓝色的眼眸因怒意而染上血红。
在暗处,染着鲜血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长出尖厉的指甲。
「放下你的手,老老实实的,不然……」裴安池避开庄园中的奴僕,腾空几步便落在了外围的树枝上,眼神轻飘飘往下一扫,「我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少年悻悻地收回手,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感觉身体一空,下意识地死死揪住裴安池的胳膊。尖厉的指甲刺破手臂,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他收回手,轻轻地舔了舔手指,香甜在味蕾上绽开。
唔,好甜。
美味的食物勾起贪婪,他眼中的血红逐渐将冰蓝吞噬,抬起头沖裴安池的脖颈看去。
却撞进了一双微眯的眼睛。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一股危险感扑面而来,少年身上汗毛竖起,眼中的红色被尽数逼退,飞速转移了话题:「你忽然飞这么高,我不小心……你真的是人类么?」
人类能在空中随意奔走飞行,这简直匪夷所思。
哦,从小就蛮聪明的啊,转移话题倒是挺快。
裴安池收回视线,淡淡说道:「鑑于你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不追究,再有下次,别怪我……敲断你手上的骨头。」
接着她大手一挥,只见一个火柱从上而下贯穿过去,瞬间烘焦了一颗巨树!
「……知道了。」少年被吓到一瞬,闷声道。
贵族的领地范围不小,裴安池在空中飞跃一段时间,终于落在城镇里一家旅店模样的三层小楼前。她用黑色的斗篷把少年一裹,半撑半抱着进了旅店,拿着从公爵家中顺出来的银币,住上了旅店中最大的房间。
她把旅店活计送上来的水推到少年眼前,又拿了块毛巾丢到盆里:「自己擦干净。」
少年被吓唬一回,似乎听话了不少,撑着浑身疼痛的小身板,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他撕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用湿润的毛巾一点点地从身上擦过去。
裴安池能看到,稍浅的伤口已经癒合了不少,可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大面积撕开,皮肉红白相间地翻捲起来,还在往外趟着鲜血,惨不忍睹。
这样的伤,她看着都觉得疼。
可这小子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下一下地狠狠把自己身上的血污擦掉,时不时地扯到伤口,频频有鲜红的血流淌出来,滴落到地上。
像是被人抓着手,持续地用指甲刮黑板,她看这一幕看得牙根直发痒:「你跟自己什么仇什么怨?」
「脏。」少年道。
他声音很稳,然而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停停停……!那地方已经跟衣服凝在一起了,你别硬扯!啧,还好我顺了刀出来。」
裴安池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叫停,拿出从公爵家里顺出来的匕首,用火烤了烤,眸光一闪,瞬间割开了凝在一起的地方,新鲜的血液不停渗出来,她抓了药粉撒过去,用干净的布按在上面。
「你哪儿的伤比较重?我从公爵家里顺了药……」
话还没说完,歪歪斜斜放在桌上的布兜子不堪重负,滑落到地上。
顿时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只见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散落了满地,在灯火下反射着晶亮的光。
少年:…………
这到底是顺了多少东西???
「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小屁孩。」裴安池敲了下他的头,「他富我穷,我这只不过是劫富济贫罢了。」
……好像还有点儿道理是怎么回事。
少年唇畔不经意地往上翘翘,又很快抿了下去。
包扎过程中,裴安池腾出手来把信封丢了过去:「你帮我看看,他有没有偷奸耍滑。」
她不知道这个年代里,教会是不是还有那么大的权力,然而想要救助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大概还是需要教会的帮助吧。
少年打开信一看,几乎立刻就明白,为什么裴安池之前会说要去教会。
「你让那个老东西写了……罪己书?」
「老东西?小孩子说话可不能这么粗鲁。」
裴安池诧异地看他好几眼,godfrey可从来不会说这么粗鲁的话!不过也是,差了好几百年的时光呢,气质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让他自己写出罪状,再一把火过去,就当是他深觉有愧,用火邢自己净化灵魂了呗。只是你们现在的英语,和我会的有所差别,不能完全看懂。」
少年的目光落在信上:「原来你不识字。」
那小表情,就差把「你不用掩饰我全都知道」写在脸上了。
裴安池:???
小朋友,你说谁不认识字?
她手上一用力,疼得少年的脸颊直抽动。
「少胡说,你就说有没有问题吧。」
「唔……」
少年又看一遍信上的文字,想说没问题,却在抬头看到对方低垂的侧脸时,闭上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