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还好么?」南扉取来吊坠,送到自家主人手里。
「我没事。」裴安池摇摇头,一挥手,便撤去了结界。
除了耳朵流了血,她倒是毫发未伤,只是她越想就越觉得这只怨灵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
声音克制灵力极强的她,火炎又克制南扉的冰系法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吧。
「主人没事就好!」南扉好好地把人检查一遍,发现连破皮都没有,这才放心下来,「说起来,欧洲这边有专门斩妖除魔的人吗?」
「有吧,是不是有巫师魔法师之类的?啊对,还有吸血鬼猎人什么的。」
裴安池的了解并不比南扉多多少,便随意应着,说话的同时,她似乎真的隐约在黑暗中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睛,一转眼便隐没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滴滴滴——」
似曾相识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个人影从高楼后面缓缓走出。
陆长澈轻轻鼓掌:「随着指示来到这边,发现裴小姐已经先到了,处理怨灵的速度让人佩服。只是……」他拿着一块手心大小的仪器,移到裴安池手上的吊坠旁,「裴小姐似乎没有把怨灵彻底杀死,这道封印也不算牢靠。」
裴安池点点头,也不避讳:「嗯,她们都是冤屈而死,在成为怨灵后,似乎也没有杀死过什么人,所以我要把他们带回去超度。」
说起来,这也是让她费解的一点——这只怨灵身上怨气深刻,却没多少血气和死亡的气息,说明这几百年来,她们很少杀人,这根本就和怨灵本身的特性不符。
她看向手中的坠子,或许……她们从前也被封印过。
「超度?」陆长澈微怔片刻,又轻笑道,「看过裴小姐曾经的手笔,没想到裴小姐会这么温和地处理。」
这个人看起来板板正正,性格果然跟他的人一样呆,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裴安池扯扯嘴角:「杀父杀母的仇人,待遇当然会不一样。」
这回陆长澈彻底呆在原地:「啊……」他脸上划过尴尬和不知所措,「抱歉,是我的错,频频提起裴小姐最不想回忆的伤心事。」
「没事,过去那么长时间,情绪总会越来越淡的。」裴安池耸耸肩。
时间会减淡一切,却不能抹平它们。
「行了,你们这群小娃娃怎么这么多废话?伤春悲秋的,果然人类的性命就是短暂啊,那么一点儿回忆都没法释怀。」子切已经化回一把小小的银刀,被裴安池拿在手中。
裴安池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还不是几百年都忘不了你曾经的主人,还想创造出被他使用的假象?」
巴掌大的银刃抖动两下,一阵黑雾卷上刀刃,接着一团黑雾落到地上。
面容颇为稚嫩的少年一身银白战袍,双手叉腰,因恼羞成怒,婴儿肥的脸上气出了一圈红晕:「小!娃!娃!老夫那是漫长的时间里太无聊,才会找点事情做!」
南扉双手抱胸,也学着裴安池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没有人使用自己就没了存在的意义的!」
子切气得头顶冒烟,伸手就去揪南扉:「你这小鬼胡说八道!气死老夫了!」
南扉可比他灵活得多,一下子就躲开他的手。
而子切不喜欢变成人形,现在还不习惯走路,一头撞在陆长澈身上。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怎么,你这小娃娃还想跟老夫动手不成?」
陆长澈眯了眯双眼,抬头瞥向裴安池:「这只妖杀了我们署中的兄弟,我不应该放他走,只是……既然裴小姐收他为武器,便请裴小姐以后看好他,不要再让他惹出事端。」
「你可别往老夫头上扣帽子!老夫根本就没想杀那除妖师,是他为了不让我逃跑,自己往刀上撞的!」子切觉得,这几个人类小娃娃简直就是来故意气他的!
「放心吧,子切其实……不是恶妖。」裴安池沖子切翘着呆毛的头伸手过去,在手指碰到脑袋的时候,少年身上黑雾一卷,散开时已经化为短小的银刃,被她握在手中。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陆长澈一扬手,「时间很晚了,裴小姐就和南扉一起快回酒店吧。」
南扉一挑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叫南扉?」
陆长澈扫向阿南,表情有些意外:「你们不是认识么?」
阿南一直低垂着眼眸,似乎有些心事,不是很想见到南扉。
这时终于抬起头来,眉眼一弯,遮住面上的复杂情绪,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南扉,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南扉蹙蹙眉头,细细打量阿南一遍,头脑中对这人毫无印象。
如果他在人类社会还有其他认识的人……主人会不会又不愿意带他一起了?
思考到这点,他立刻道:「没印象了。」
阿南微张着口,脸上闪过一种复杂的情绪,或许有失望、有自嘲,还有一种放下。
尽管南扉现在是小小一只,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尽管已经过去近百年,他还是能轻易地认出南扉的灵力;尽管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还是无法恨南扉……
可对方,早就不记得他了。
也是,说到底,他只是个陪衬罢了,就连修习都只能是水系法术。
不过这样也好,纠结了上百年的事,就这样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