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只是借住而已。这是我的私事，与此案无关的个人私事我有权保持沉默。”


    “很好，我尊重你的沉默。”一直微笑着没有开口的艾温轩抢着道，“昨天起，有一架飞行球从爱宇酒店一路跟着你到了逸京，里面的人我们查不到真实的身份信息。”


    “跟着我？”仙羽明知道那些人是寒烁的人，但还是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只说，“这我还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谁知道！人不大，胆子倒不小，胆敢包庇境外的可疑分子！”


    “这位警官，看在你废寝忘食为人民工作的份儿上姑且先不与你计较，可也请你稍微注意一下措辞，别说是身为警察了，就是卖帽子的也不能给人随便乱扣帽子！”


    “强词夺理！”那玉女同志怒瞪过来，憋的脖颈通红，艾温轩却粲然一笑，


    “我们找你来呢，是因为有人举报，说你因爱生妒，蓄意谋杀金嫣如。另有证据证明你有下毒的渠道，也有犯罪的动机，现在你的嫌疑很大！所以，需要你积极配合，事无巨细的说明情况，我们才好帮你洗脱嫌疑。”


    仙羽看着他的眼睛，久久不知如何作答。


    他有一双眼尾上扬的桃花眼，在眼波流动间，极具感染力，微微翘起的嘴角，莫名的给人一种温暖安定的感觉。


    “不如先说说，在你眼中金嫣如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像个公主，总是爱耍大小姐脾气，大多时候都很单纯天真，金阿姨很喜欢她，她很喜欢楚东泰。”


    “你不喜欢她？”


    “与己无关的人，无所谓喜不喜欢。”


    “你喜欢楚东泰？”


    “谈不上喜欢，不讨厌罢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原先是邻居，后来我借住在他家。”


    “爱宇酒店里那个让你借住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碰巧遇到的。”


    “他叫什么名字？”


    “不清楚。”


    “你们是什么关系？”


    “陌生人能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金嫣如的毒是谁下的？”


    二人的语速随着问题的密度频频加快，像是辩论赛一样，一来一往之间火光四起，直至后来，终于是仙羽先一步乱了阵脚，摊开手，皱着眉，说道，


    “我又不是上帝，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即便我有杀人动机，也不会用下毒这种下作的手段，更不会把毒下在自己的餐盒里！谁能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冒出来，谁敢肯定她一定会打翻我的餐盒，又有谁能确保那些毒会不偏不倚的刚刚好落在她的身上，而不是我的身上呢？！退一万步说，杀人这种事，即便做不到万般周全，最起码也要选个合适的时机啊！哪个凶手会冒着随时会暴露自己，随时会被自己毒死的风险，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杀人？”


    “爱宇酒店的那些人和金嫣如所中之毒来自同一个地方。”


    “来自同一个地方就有嫌疑的话，那近期去过同一个地方的人岂不是嫌疑更大？”


    “你知道那是什么毒！”


    “我是学人造食物的，生化是主科。”


    “这么说，你指认楚振兴？”


    “就事论事而已。”


    “你就这么着急给那个人开脱？”艾温轩低头点开桌面的电子隐藏文档，读着上面的话，“楚氏研究所的七项研发收益原先都是由金氏集团鑫远利财务公司担理，两日前楚振兴单方面毁约，一大笔违约金打到鑫远利的账户，转而用了一家华米合资的财务公司全盘接手。昨日下午三点，楚振兴以法人名义将所有研发项目卖给了一个米国人，又把全部的钱投资一家智能机器人公司。。。”艾温轩盯着仙羽的脸，想从微表情中查探到更多信息，“你恨他没有遵照寄养协议善待你，还早早将你母亲毕生的心血全部贱卖，一点儿也没给你留下，又用这笔钱拿来自己发家，所以才说他是凶手。”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恐怕这些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仙羽的眼神中似有哀戚，只说，“既然你们查得到寄养协议，就应该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协议就到期了，那些东西自然都是他的。他虽然对我不怎么好，但确实也曾照顾过我，给我吃喝，管我学业，我没理由为了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而心生怨恨。”


    “可协议上写着，如果你得不到照顾，那些东西会自动上归国有。”


    “妈妈设置β系统来监管我的身体状况，如果在寄养期间我有生命危险，那些研发项目的机密内容会自动发送给国有机构，但很显然，楚叔叔早就破解了这个系统，那些项目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与我而言，不管是归他所有，还是上交国家，我都没能力左右。”


    “没能力左右，但你一定会有恨意。不然你怎么会在昨天回到那个三年都没有回过的楚家呢。”艾温轩声音略有犹疑，“据说，你已经答应了楚东泰的求婚了？”


    “我从没答应过，以后也不会嫁给他！我拼了命的学习，就是为了早点工作，自食其力。我绝不会为了钱让自己深陷泥潭，更不会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男人彼此折磨浪费时间。”


    “我们查到楚氏打给鑫远利的违约金，资金流向来源指向米国，而你又早早结识了来自米国的人，并且长期借住在人家的地方。。。”


    “我不理解你的逻辑，你的意思是，我与米国的坏人勾结，先安排楚叔叔提早卖了那些跟我没什么关系的项目，又蓄意谋杀金嫣如，就为了嫁给一个根本我不喜欢的楚东泰？！而你所谓的坏人为了低价买到那些项目，织了个漏洞百出的网，钱财都到手了，还画蛇添足，非得叫我杀个人来引起警方的注意？”


    艾温轩一滞，这话听起来含讥带讽，像是按照他引导的逻辑，把事情的表象梳理了一遍，实则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申诉真相与此截然相悖，这一段话如醍醐灌顶，叫他立即清明了不少。最初在他拿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也曾觉得这些证词证言逻辑混乱，但因上头人催的紧，加之连着上了两天的班，疲累不堪又急于立功，一时无心细细推敲才冒然提审。


    现在看来，是真的抓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