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已经去了……”


    苏墨听完季炎的话后，愣神了片刻，抱起林慕婉转身进了房中。


    进去没多久，他再次出了房门，打了桶水，将自己双手的血迹洗的干干净净，再次出了府门。


    当苏墨再次回到府中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套素白的裙衫，他将裙衫整齐的叠放在躺在床上的林慕婉身边，又亲自去厨房烧了热水。


    提着两桶温热的水和毛巾再次进入了房中，关上了房门。


    屋内，苏墨轻柔地将林慕婉冰冷的身躯放平在床上，动作轻柔的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颤抖着双手，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着林慕婉的脸庞，擦去她脸上沾染了的灰尘和血污。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害怕惊扰了林慕婉的安眠。


    擦拭完毕后，苏墨将那套素白的裙衫展开，小心翼翼的为林慕婉换上。


    他一件一件的褪去林慕婉身上被鲜血染红的衣衫，换上干净的素衣。


    【约法三章？】


    苏墨一边为林慕婉换着衣衫，一边回忆起了从初见林慕婉开始的点点滴滴。


    【王爷，放手！不然我们都要死！】


    【与其两个人都死，不如你一个人活着。】


    【王爷，我求你，放手吧！】


    那年中秋，明明才和你说过约法三章，明明说好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为什么在危急关头还是想要牺牲自己呢？怎么每次都这么傻呢？


    【王爷，你……你看到了吗？】


    【什么？】


    【就是……就是那本书！】


    【哪本？】


    【王爷，你明知故问。】


    那夜，不小心掉出来的《闺房秘术》却让我见识到了你窘迫的可爱模样，婉儿，真好奇你在看那本书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爷，你喜欢娜仁图雅吗？】


    【王爷，我知道我不该吃醋，可是我……】


    【本王希望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北狄王庭，那是我见你第一次吃醋，也是唯一的一次，傻瓜，我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自然会说到做到。


    【王爷，您回来了，小心地上有水。】


    【妾身给你掌灯，牵着我的手，慢慢走。】


    【婉儿，你的手……有点凉。】


    【那你多握一会儿就暖和了。】


    【慢一点，我们两个慢慢走……】


    那夜，你提灯在府门口等我的倩影，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中，也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中，你肩头落下的那一层花瓣，你知道我看见的时候有多心疼吗？


    【夫君不是说过吗？‘今生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夫君莫哭，婉儿不悔。】


    ……


    当苏墨为林慕婉换好衣衫时，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的视线。


    他任由泪水滑落，将脸上那早已干涸的血渍再次浸湿，化开在脸上，显得有些骇人。


    他静静的跪坐在床边，凝视着林慕婉安详的面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慕婉的脸颊，感受着指间传来的冰冷。


    苏墨就这样静静的跪坐着，仿佛时间就此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阵阵的鸟鸣声，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


    “咚！咚！咚！”


    此时敲门声传来，让苏墨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了神来。


    “王爷，您已经一日未进食了，出来吃些东西吧。”李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墨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李毅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


    李毅看到打开门的苏墨时，不由的愣住了，“王爷，您……”


    此时的苏墨昨日还满头乌黑的发丝，今日却变成了满头的白发。


    李毅看着苏墨满头的白发，声音也有些哽咽：“王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苏墨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李毅手中的托盘，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他转身回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边，然后再次跪坐在床边，凝视着林慕婉。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菜，放在林慕婉的嘴边，“婉儿，你尝尝，这是你爱吃的……”


    苏墨说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滴落在林慕婉的脖颈处。


    此时的李毅，在看到一夜白头的苏墨，心中也是焦急不已，连忙跑去找了季炎。


    当找到季炎的时候，季炎也刚从屋中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药瓶，有些浑浊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季先生，王爷他一夜白了头，是不是身体出什么状况了？”李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李毅焦急的声音，让季炎心中也是一紧，连忙问道：“怎么回事？王爷他怎么了？”


    “王爷他……他一夜白了头！”李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季炎听到这话，脸色也是变了变，“王爷现在在哪？”


    “还在屋中。”


    当两人来到苏墨的房间门口时，便听到里面传来苏墨低沉的声音：“婉儿，你尝尝，这是你爱吃的……”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推开房门。


    只见苏墨满头银发，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筷子，夹着一块小菜，放在林慕婉的唇边，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


    眼前的这一幕，让李毅和季炎都感到一阵心酸。


    季炎快步走到苏墨身边，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为他诊脉。


    片刻之后，季炎拿出一根银针，直接刺入苏墨的后颈处，苏墨便昏倒在了地上。


    “季先生，您……”一旁的李毅看见季炎用银针扎晕了苏墨，不禁有些诧异的开了口。


    “他现在心力透支，若是再不休息的话，恐怕性命堪忧。”季炎叹了口气，随后又看向躺在床上的林慕婉的尸体，继续说道：“去买口好些的寿材，底下铺上石灰，这气温若是不早些处理的话，很快尸身就腐了。”


    李毅闻言，抹了一把眼眶，哽咽着说道：“是，我这就去。”说罢，便转身跑了出去。


    季炎看着倒地昏迷的苏墨，无奈的摇了摇头，弯腰将他抱起，在隔壁找了间空房，轻轻的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季炎说着便替苏墨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