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眉梢微挑，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没想到林慕婉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仿佛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王妃此言差矣，”苏墨继续解释道：“本王只是觉得，夫妻之间，贵在两情相悦。若是彼此无意，强绑在一起，只会徒增痛苦罢了。更何况，本王身为皇家子弟，更应该以身作则，破除陋习。”


    苏墨顿了顿，又道：“当然，若是你我二人有朝一日能够真的两情相悦的话，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林慕婉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想过，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如此坦荡地跟她说这样的话。


    他不似那些虚伪的世家公子，满口仁义道德，却将女子视为玩物。也不似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每日吟风弄月，却不懂得尊重女性。


    她定定地看着苏墨，试图从他玩世不恭的笑容中，找到一丝虚伪，一丝敷衍，然而，她看到的，只有真诚。


    这突如其来的坦诚，却让林慕婉感到一丝慌乱。她一直以为，苏墨之所以愿意娶她，不过是迫于皇命，不得不做出的妥协。而她，也做好了以冷漠和疏离来应对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可如今，苏墨这番话，却像是一块巨石，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脑海里回响着苏墨的话语，每一句都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她从小在军营长大，听过最离经叛道的话也不过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如今苏墨轻描淡写地便将“和离”、“两情相悦”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了出来，还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见林慕婉久久不语，苏墨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说得太过唐突，吓到她了。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被灌输的思想大多是“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方才的那番言论，在她听来，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时候也不早了，王妃早些休息吧。”苏墨说着，便起身要往外走，“我今日就在书房凑合一晚，明日一早还要进宫谢恩。”


    “王爷……”林慕婉见他要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他。


    苏墨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王妃还有事？”


    林慕婉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迅速收回手，掩饰道：“没……没什么事，王爷请便。”


    苏墨见她这般，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苏墨离去的背影，林慕婉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是因为他的坦诚？还是因为他对她的尊重？


    苏墨走后，房间里恢复了一片寂静。林慕婉呆呆地坐在床边，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苏墨刚才说的话。


    “夫妻之间，贵在两情相悦……”


    “若是你我二人有朝一日能够真的两情相悦的话……”


    林慕婉就这样坐在床边，任由月光倾泻在她身上，脑海中苏墨的身影挥之不去。她从小习武，杀伐果断，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心乱如麻的时候。


    ……


    翌日清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林慕婉的床榻前，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影。她睡得并不安稳，秀眉微微蹙着，仿佛还在梦中与什么烦心事纠缠。


    阳光调皮地爬上她的脸庞，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醒来。


    “吱——”


    苏墨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姑……姑爷！”林慕婉的贴身丫鬟小兰见苏墨进来，也是没想到苏墨这时会来，显得有些许慌张。


    苏墨看了床上的林慕婉一眼，“你家小姐还没醒？”


    一旁的小兰连忙解释道：“小姐昨夜一直在等姑爷回来，直到寅时才睡下，所以……”


    苏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小兰说道：“那你等会叫醒你家小姐，我在正堂等她。”


    “是，姑爷。”小兰恭敬的回答道。


    待苏墨离开后不久，林慕婉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其实睡的很浅，在苏墨推门的时候便已被惊醒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墨，才一直在装睡。


    “小姐，您醒了？”小兰见醒来的林慕婉，连忙走至床前，准备伺候她更衣。


    “小兰为您更衣，姑爷刚刚来过，说他在正堂等您。”小兰一边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手上也没停下来。


    “好。”林慕婉点了点头。


    一番收拾之后，在小兰陪同下，林慕婉来到了正堂。


    只见苏墨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糕点和食物。


    苏墨抬头看见林慕婉出来了，便道：“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就进宫。”


    林慕婉点了点头，便老实的走到餐桌另一侧坐下，看着这满桌的吃食问道：“王爷，这早膳为何如此铺张？”


    “倒也不是，”苏墨说着，夹起一块桂花糕放在林慕婉面前的碟子里，“王妃初来王府，本王又不知王妃喜欢吃些什么，便多准备了些。”


    林慕婉看着面前的桂花糕，又看了看苏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夹起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用完早膳，福伯已早早的备好了马车，等在王府门口，苏墨与林慕婉乘上马车，一同前往皇宫谢恩。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为这沉闷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烦躁。


    苏墨时不时的拿眼角瞥向对面的林慕婉，只见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仿佛一尊精致的玉雕美人。


    “王妃这一大早，板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欠了你多少钱呢。”苏墨语气戏谑的开口道。


    林慕婉闻言，转头看向苏墨，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解，“王爷说笑了，臣妾只是在想事情，并无不悦。”


    苏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道：“哦？那王妃是在想些什么？说出来，本王或许可以为王妃解惑。”


    林慕婉微微蹙眉，淡淡道：“臣妾在想，今日进宫谢恩，应该如何应对皇上与皇后的问话。”


    苏墨轻笑一声，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何难？你就记住把你我二人怎么恩爱怎么说呗。”


    林慕婉转头看向窗外，沉默不语。苏墨见她似乎真的有些紧张，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王妃不必担心，一切有本王在。”


    林慕婉这才转头看向苏墨，四目相对，苏墨眼中的认真和坚定让她原本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