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御书房。


    守在门口的大太监王德贵见到苏墨朝御书房走来，连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王爷吉祥，您怎么来了？”


    “皇兄可在里面？”苏墨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王德贵察言观色，知道苏墨此番前来必定事关重大，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回王爷，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折，您看……”


    “皇兄日理万机，本王也不好打扰。”苏墨说着，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抬脚就往御书房内走去。


    王德贵想要阻拦，却又不敢，只能苦着脸跟在苏墨身后，心里暗暗祈祷这位祖宗可千万别在御书房内闹出什么事端才好。


    “皇上，逍遥王他……”王德贵刚想通报，却被苏墨一个眼神制止了。


    苏墨径直走到御案前，看着正在埋头批阅奏折的皇帝，也是自己的哥哥苏瑾，笑着唤了声：“皇兄。”


    苏瑾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是苏墨，脸上顿时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皇弟怎么来了？也不事先派人通会一声，朕好让人准备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皇兄日理万机，臣弟怎么敢劳烦您。”苏墨说着，目光却落在了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苏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朝中大臣的奏折，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要为百姓分忧解难。”


    苏墨知道苏瑾勤政爱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话锋一转，说起了今日进宫的来意：“皇兄，臣弟今日进宫，是想跟您谈谈赐婚的事。”


    苏瑾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放下手中的朱笔，身子往后一靠，淡淡道：“皇弟可是对朕为你挑选的王妃不满意？”


    苏墨连忙解释道，“臣弟怎么会对林小姐不满呢？臣弟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苏瑾挑了挑眉，想看看他这个皇弟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苏墨一脸认真地说道，“臣弟只是担心，林家小姐从小在军营中长大，性格太过刚烈，臣弟这小身板，怕是承受不住啊……”


    说着，他还故意缩了缩他那并不瘦弱的胸膛，做出了一副“我很柔弱”的样子。


    皇帝被他这浮夸的表演逗乐了，强忍着笑意，问道：“那皇弟的意思是……？”


    “所以，”苏墨见时机成熟，便图穷匕见地说道，“臣弟斗胆恳请皇兄，收回成命，为林姑娘另择佳婿吧！”


    皇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目光锐利地盯着苏墨，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皇弟，你可知道，抗旨不遵，是什么罪过？”


    苏墨讪讪一笑，试图萌混过关：“皇兄说笑了，臣弟并非有意抗旨，只是……只是这婚姻大事，关乎终身幸福，臣弟实在是不想稀里糊涂地就……”


    “哦？那皇弟的意思是，朕给你选的王妃，会让你不幸福？”苏瑾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墨感觉到了帝王的威压，他这位皇兄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护短，尤其是护着林家。


    想当年，林家老爷子为了救还是太子的苏瑾，身中数箭，差点就交代在战场上了。苏瑾登基后，对林家更是恩宠有加，甚至放话要给林家唯一的嫡孙女招个“天下最好的夫婿”。


    苏墨现在可算是明白了，感情这“天下最好的夫婿”，指的就是他呗？


    “皇兄，臣弟……”苏墨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苏瑾打断了。


    “皇弟，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苏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从小就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被规矩束缚。但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林家小姐，并非你想象的那般不堪。”


    苏墨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皇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苏瑾笑着摇摇头，说道：“朕也不能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毕竟，林家小姐自小在军营长大，性格确实比一般女子要……豪爽一些。”


    “豪爽一些？”苏墨重复了一遍，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形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皇兄，臣弟胆小，您就饶了我吧！”


    苏瑾被他夸张的反应逗笑了，摆摆手道：“行了，朕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林家小姐只是从小跟着林家老爷子习武，不喜红妆，所以才在京城有了那些传闻。”


    苏墨死死盯着自家皇兄的脸，想在苏瑾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苏瑾像是看穿了苏墨的心思，没有露出太多表情，继续说道：“林家世代忠良，镇守边关多年，这林慕婉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深得朕心。朕将她许配给你，也是为你好。”


    苏墨还想再挣扎一下，却见苏瑾脸色一沉，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钦天监已经选好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你好好准备一下，莫要失了皇家颜面！没其他事的话就回去吧。”


    “臣弟……遵旨！”苏墨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最终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得认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御书房。


    接下来的几天，苏墨仿佛被囚禁在了王府，哪儿也去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被“婚事”两个字搅得天翻地覆。


    王府上下都在为他的婚事忙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只有他，像个即将被送上断头台的囚犯，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王爷，您试试这件喜服，可是宫里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您看看，这金丝绣的蟒纹，多气派！”


    “王爷，您看看这顶玉冠，配上您这身喜服，简直是……”


    “王爷……”


    苏墨被一群丫鬟婆子围在中间，耳边充斥着各种恭维和赞美，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头皮发麻，胸口发闷。


    这喜服是正红色，绣着金丝蟒纹，确实气派，但他穿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活像一只被捆绑起来，即将被宰杀的……大公鸡。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苏墨不耐烦地挥挥手，“喜服和玉冠，本王试过了，下去吧！”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王爷为何如此不悦，但也不敢多问，只好行礼退下。


    “唉……”苏墨长叹一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


    这是皇帝特意命人送来的，说是给未来王妃的见面礼。


    苏墨拿起其中一只玉镯，在手中把玩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八尺腰围”的“女壮士”形象，正费力地往手腕上套这只玉镯……


    苏墨把玉镯随意地丢在桌上，这玩意儿，他那位“未来王妃”能戴得上吗？不会一拳把镯子给崩碎了吧？


    想到这里，苏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温热的茶香带着一丝苦涩，仿佛想用这苦涩的茶水冲淡心中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