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感觉很不好受，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深深地勾动着内心的负面情绪。


    顾宵自知失言，但转念一想，既然陈东升愿意做自己的战友，那自己“神秘莫测”的演技还是收敛一点吧，平常心对待就行。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不再纠结，顾宵打算告知陈大叔自己的大体计划，谁料，他刚有所动作，就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的狂风扑面而来。


    “小林，闭眼不要看，快!”陈东升焦急地提醒，直接闭上眼的同时也紧紧抓牢了顾宵。


    伴随着狂风，异常诡异的压迫感自下往上而来，顾宵来不及思考，急忙照做。


    虽然双目紧闭，但两人仍旧感觉到一阵紫色要透过眼皮直入心神。


    于是下意识地，双眼合得更紧了。


    大约十几个呼吸后，陈东升收起丝线般的伸缩链，带着顾宵缓缓下降。


    刚一落地，陈东升率先开口道:“这就是实质性的污染，如果再晚一点闭眼，看见了那一抹深紫色，估计咱俩下下辈子都得戴墨镜了。”


    顾宵听出来言外之意，但没有过多纠结，只是暗自松了口气:“你是说刚刚我们经历了一场污染的主动袭击，那为什么……哦，我明白了，围巾对吧。”


    陈东升不受控制地用吴方的声音说了起来:“没错，毕竟是灵源科技，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那什么……咱们还是见机行事，自由发挥吧。”顾宵看了眼洞口，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同时决定相信一次灾厄书的提示。


    陈东升咳嗽了一声，强迫自己恢复本音，然后摩挲着围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也对，毕竟对手是那帮搞科技的。”


    隔得又不远，这话顾宵自然是听见了，但他只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异样的心情使得表情有些违和。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场景，现在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


    一路上，顺着人工开辟的通道，顾宵看见无数枯萎但坚固的巨根，七零八落但延展出的分支又杂乱不堪，交错盘旋之下，顾宵他们只能小心地避开，根据陈东升所说，这些根原本只是一些小草的根部，但灵源塔下陷之后，强大的能源和污染改造了它们的姿态，人类直接接触的同时容易带走一定量的污染，所以能避开尽量避开。


    紧接着，费力穿过通道的顾宵再次看到了繁多复杂的巨根。


    “那还真的是离谱哈哈……”顾宵干笑着，实际上一丁点都笑不出来。


    陈东升倒是见怪不怪，紧了紧自己的围巾，一本正经道:“不然你以为拿什么困住爬行虫？”


    顾宵刚要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连忙开口:“等下，我有个疑惑。”


    “啥？”


    “按你以前说的，这么多爬行虫关在这里，真的不是在养蛊吗？”


    “啥是养蛊？”


    “额……”


    在顾宵解释完养蛊的概念和这只是个比喻时，陈东升愣了愣，后知后觉道:“他们的计划就是这样啊，你知道的，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会轮到顾宵懵住了，但他很快想清楚缘由，求证地开口:“要用最为污染的那个，和无污染的能量体对冲？”


    “简单来说确实是这样。”


    “有想法啊，也是真敢想啊，万一蛊王不受控制怎么办？”


    “放心吧，那帮搞科技的，其实没有那么弱，我有个提议。”陈东升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前面的角落，突然压低了声音:“那什么，就是待会我们避开监控，先去控制武器库。”


    顾宵顿时心领神会，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好方略，但我想稍作修改。”


    “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监控那玩意有明显的，自然也有不明显的，也是你说的嘛，那帮人是搞科技的，我估计阴得很，咱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暴露了，这样，你听我说，你直接避开监控去武器库拿家伙，随便销毁那些咱们用不着的，我直接原地自投罗网吸引注意，反正没几个人，武装再强也不会太离谱，大意之下咱们总有一个能成功，听明白了吗，快去吧。”


    “这，这是否有点……”陈东升感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具体的。


    “去吧，我相信你。”顾宵看出陈东升的迟疑，再次鼓励起来。


    而陈东升却仿佛第一次认识到眼前的少年，原来他身上也有战友应有的品质，这让他不禁有些羞愧，之前决定来帮助，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良心，一部分是因为少年的大饼，但此刻他明白了少年的品行，内心里有些肃然起敬了起来。


    “原来，你是这样的……不，我早该意识到的。”早在少年言语中对待侄子的态度，陈东升就应该明白的，不过好在，他觉得此时也不算晚，于是他心情复杂地拍了拍顾宵的肩膀。


    和刚见面那会同样的动作，但此刻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心态。


    “保重，等我回来!”


    看着另一条方向上的陈东升渐行渐远，顾宵深呼一口气，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做足了心理建设。


    武器库？


    顾宵不认为仅靠这个就可以在别人的地盘上有转圜之机，况且带着自己去那种地方，大概率是不会成功的，此刻留下来才是增加成功率的优解，而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也已经成为了自己略有期待的后手。


    当然了，他之所以出此下策，也是因为那个没能说得出口的计划。


    “来吧，借由能量体对冲什么的来净化世界，其实正如我所愿。”


    无声自语间，顾宵对着某个角落笑了笑，然后毫不客气地走向另一个通道。


    至于前方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自由发挥，见机行事”的本义可以是随机应变，也可以是某种意义上的瞎搞一通。


    目的自然是迷惑可能存在的敌手。


    ……


    此刻，灵源塔某个隐藏房间内，无数的投影等比例缩小，排列整齐在墙上。


    四个头发乱糟糟但衣着却异常整洁的男人，此时正不约而同地盯着其中的一个画面窃窃私语。


    “这就是近乎无污染的人类……他在干什么？”


    “那里是关虫子的地方啊，他去那里干什么？”


    “陈东升呢，他又去哪里了？”


    “刚刚不是还在带路吗，人呢？”


    “和他那个弟弟一样，三天两头私自外出，我早就看出苗头了，不会真叛变了吧？”


    “不是，你们先别管陈东升了，虫王!虫王啊!那小子要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