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还真在认真站桩,一会儿听见动静,海远沖他喊了声:「野哥是我,别怕,不是女鬼。」
路野不能松气,没说话。
五感却一瞬间都到了海远那。
爷爷说得对啊,他还是道心不坚。
海远走过来了,路野正对他站着,看他一顿操作猛如虎。
海远把手电筒放在一旁草丛里,手电筒光照在冰上,似乎能照射出黑黢黢冰块下头的纹理。
他拿了爷爷一个小火盆出来,端着一小盆已经在炉子里烧红的炭,他丢了一个红薯进去。
然后他拿一个粗陶的茶壶坐上去,茶壶里的茶是他跟爷爷硬要来的,说他必须喝最好的茶,但凡有一点不好,就要睡不好。
爷爷疼他,给了他自己最好的一块普洱,他掰了一块拿过来煮。
海远还拿了一个小碗,按照爷爷教的,在里头化了一碗糖水,丢了几颗栗子进去煮。
都收拾好了,海远披着军大衣,坐下看路野。
一坐下他就喊:「靠,这什么。」
土堆里有扎人的干枯荆棘,扎了他腿一下。
海远对路野说:「路小道,这个草它扎我。」
路野笑了,在心里回答他:「一会儿小野哥帮你收拾。」
海远吃着小橘子,把橘子皮丢在炭火里头,闻着橘子皮散溢出来的香气,对路野说:「这个味好闻吧,舒服了吧,爷爷说让我自己拿捏你的时间,我决定等这个红薯熟了就让你起来。」
海远坐了会儿,一会儿下雪了,冰面上气温低,很快就积了一层。
海远去到冰上熘了会儿,然后背对着路野蹲下来在冰上写着什么,对路野喊:「红薯熟了你就站起来吧,那个茶应该能喝了!」
路野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快成冰棍了,说不了话。
但还是他这么受罚生涯里,过得最好的一次。
路野慢慢把栗子抓手里,都不觉得烫,他走到海远跟前,海远一转头,看见路野的影子,在灯光照出的雪花飞舞的路上。
海远心头一动,靠,小野哥这都能走出一种帅得人想把他压倒的程度是怎么回事。
海远站起对路野说:「给你写了的。」
路野低头看,海远写了:「对不起。」还在旁边画了一个道歉的小兔子。
路野笑着,他现在是一根感动得要哭的冰棍。
他用机器人一样的手把栗子递给海远。
海远接了暖暖黏黏的一把栗子,扯开自己的军大衣把路野抱进来,说:「靠,我要被你冻死了。」
海远这么包着路野,慢慢挪到岸边,倒了大碗茶给让路野喝了,然后让路野烤火。
路野终于差不多了,看着飞雪,说:「走吧,回家。」
海远从冰上捧了一把雪过来压灭了火,拿着手电筒,跟路野一块走回爷爷家。
爷爷家里有三个能睡人的屋子,通常来说,烧热两个炕,海珍一个屋子,男性们一起睡大通铺就好了。
但爷爷非要他们把三个屋子都烧热了,海珍自己睡一间,爷爷拉着刘超北睡了一间,空了一间给路野海远,
刘超北严重怀疑爷爷是看出来什么了,真是见过世面的老神仙,还给创造机会呢。
可能老神仙的世界观里,感情是不分性别的吧。
路野跟海远回来,带海远洗漱好,躺炕上。
路野问:「对不起什么?」
这个炕烧得太热了,海远起来把外衣裤子扒拉了,说:「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在苏州看见你妈妈的事。我是怕你空欢喜一场。」
路野轻笑一声说:「你是不是傻?如果你告诉我了,我再告诉我爸了,我们还能协助警察破一个拐卖儿童的案子么?你这是一念之间救了多少人家啊远哥。」
海远钻被窝里,闷声说:「虽然但是,你受伤了。」
路野说:「首先那张照片我看了,应该不是我妈。其次,我知道了,你特别喜欢我。」
海远奇了,「你怎么得出这么脸大的一个结论的?」
路野说:「那不然呢?你不喜欢我?」
海远服了:「逻辑高手就是你,快睡觉,腿都给你站软了,还有这力气撩我呢。」
路野笑,腿现在确实打颤,今天这量是有点猛。
海远说:「诶路野我问你个事儿,爷爷今天威胁梅茵奶奶家里人说他们可能会有什么三灾八难的,是可以的吗?为什么他不早说?」
路野说:「其实不可以,出家人用这种吓唬人是不对的,会背因果。」
海远问:「那今天他怎么就说了?」
路野说:「可能他觉得梅茵奶奶现在这状态,家里人嫌她丢脸随意打骂,她自己又浑浑噩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吧。」
海远像是抓住了爷爷的小辫子,说:「那爷爷道心也不坚啊。」
路野笑了笑说:「嗯,快睡吧,明天哥给你堆个雪人。」
海远扭头看窗外,炕挨着窗户,他一扭头就看见外面白雪映梅。
爷爷竟然把这间能看见梅的屋子让给他俩了,给老神仙鼓掌。
海远说:「你先保证你能起来再说吧,哥。」
路野摁熄手机,说:「起不来是狗。」
海远还是不太想睡觉,拉着路野又问:「野哥,你以后确定想学医吗?」
路野说:「对啊,很早就决定了,见多了生死就想做点什么,其实也跟爷爷学了一点道医,没学到位不敢乱弄,上次一个乱来,就把你亲了。你想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