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说小时候同福街还不像现在创卫之后这么有样子,真是脏乱差,他带着一窝小朋友干过一大堆造反的事。
海远听许川说他带着一点点大的路野一块调皮捣蛋的英雄事迹,心里就不舒服。
许川打量了会儿路野,说:「那会儿穿一件漏得连一根绒都没了的羽绒服,起了一手的冻疮,自己也不吭声,我拉家里用土办法给治好了,现在是好多了,不容易。」
海远心里的酸都快酿成一坛陈年老醋了。
在幼年小路野眼里,许川哥哥该是什么,盖世英雄啊。
许川突然发现什么,对路野说:「还戴着呢?」
路野看了眼手上的黑绳,说:「嗯,戴着呢。」
海远瞥了一眼这俩人,心想注意点距离行么,有伤风化的。
许川转向海远说:「这是他爷爷送他的。」
海远马上说:「爷爷我知道啊,我见过。」
许川像是感觉到了海远的情绪,笑了笑说:「嗯,从小就把这破手鍊护得跟金缕玉衣似的,谁都不让碰,谁都不给戴。」
路野无语了,说:「金缕玉衣是这么用的么哥?」
海远真是火上来了,许川跟路野说了半天他插不进去嘴的话,许川拥有那么多独一无二的记忆,路野还叫许川哥。
烦死了。
海远朝路野把手一伸,「路小道,我要戴。」
路野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把黑绳松紧处扯开,把海远毛衣袖子推上去,手鍊套进去一拉,捏了捏海远的手腕,说:「远哥你自己说是不是得长点肉了?」
手鍊已经拉到最紧了,在海远白皙手腕上还是显得晃。
许川一愣,别的可能开玩笑的成分居多,这个手鍊他可没夸张,路野真是从来不让别人碰,连他想戴都没答应过。
许川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对海远说:「还挺好看的。」
海远看了看,手绳有点松,都滑到他小臂上端了,是挺好看的。他皮肤比路野白一个度,让这个黑绳一衬托,成了更明显的冷白色。
而且路野让他戴,他就高兴。
许川一会儿就告辞去找家人了,说回去再单独请海远跟路野。
海远说:「好啊,一定要带上我。」
这俩人一块跑去吃饭他可受不了。
饭吃完已经下午五点了,连带着把晚餐都吃了。
海远跟路野一块看着把其他同学送上公交车计程车之后又折回商场。
海远兴奋得厉害,酒劲儿来的十分不客气,但他牢牢记得今天要给路野买东西。
第一反应就是要给路野买件羽绒服,之前路野羽绒服沾了血,海远拿了自己的给路野穿,被全班同学一通起闹。
小白菜小时候的羽绒服毛毛都漏完了,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海远拉路野进了西定商场最大的羽绒服品牌店,装修得一看就让普通人家却步,也因此门庭冷落,导购都快闲得要开黑了,一见来人立马迎了上来。
这导购是个自来熟,一口一个弟弟,把这两人从颜值到气质夸得天花乱坠。
路野看了眼价签,嘆气,跟海远说:「去隔壁吧,你奖学金用没了回去哭。」
海远自己也有一件这个牌子的,之前他也没留意过价格,因为是林姨给买的,他也发现还是挺贵的,奖学金都不够。
但是没关系,扫地僧的收入跟写文书赚的钱加起来买一件还是够的。
海远拿了一件,摆出惯常的凶巴巴表情看路野,意思是你试也得试,不试也得试。
路野穿上,听见导购在旁边巴拉巴拉讲什么南极科考级别的,说:「我连东北都不去,可能还是用不上。」
海远在旁边看着,路野穿这个真好看,十分挺拔,长开的骨骼整个把羽绒服撑了起来。
这个牌子假货多,要是想低调就说买的高仿呗。
海远觉得完美。
海远大概实在是喝多了,心里想着就要这件。
不去南极科考,但是他要让路野以后、永远,都不再受一点冻。
这辈子都不能让路野天寒地冻的穿着没有羽绒的羽绒服了。
海远对导购说:「姐姐,我跟他说几句话,帮忙把门关一下。」
导购马上出去,把试衣间的门给带上。
试衣间豪华得很趁这个价格,路野实在觉得这个价格倒也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又不是真的要去南极科考。
但他一转头看见海远吓一跳,海远眼圈红得真成了兔子。
海远拉开路野羽绒服拉链,抱上去,贴在路野身上,说:「路野,我想给你买。」
路野要说什么,海远说:「我知道赚钱不容易,但是我就这一次,你就让我买吧。」
路野心底又软又麻,说:「给你惯坏了。」
海远贴着路野的胸腔,说:「偶尔惯一次。野哥,我就是不想让你冷。」
海远鼻子嗡嗡的,又要哭。
半撒娇半带哭的,路野哪儿还能跟他讲什么道理,只能让他把钱花了,高高兴兴带着羽绒服回家。
他们这次喝的酒后劲儿大,七点多海远回了家,兴奋劲儿翻涌上来。
路野搂着他上楼,迎面撞上下来的柳云。柳云立刻皱眉,说:「喝多了?」
「我没喝多,」海远横得很,「你少打会儿麻将吧,白日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