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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番外:哭包王爷易推倒(十一)

    从皇宫出来,容易回到王府,立刻就命人满京城下帖子去了。


    腊月初三,他在宁王府对面的园子设宴,广邀京中世家子弟。


    皇嫂说得对,他凭什么委屈自己,他偏不。


    他是皇家子,就该恣意快活,等人上门来求自己才对。


    京城中的容易,过上了迟到了十三年的纨绔生活。


    少年三日一宴,五日一会,但凡天气好些,更会与一群公子哥儿擎鹰走犬、骑马射猎,过的好不快活。


    而每次宴饮行乐,容和派在容易身边的宫廷画师都会将宴饮场面描绘下来。


    容和则隔一段时间,就会命人将这些画卷送到丰京。


    第一次收到这些来自京中的画时,慕容清音人是傻的。


    彼时容易已经回京两个月了。


    他却仍是自己住在昔日的宁王府。


    所幸慕容老爷和慕容夫人都不是多事儿的人,也不往宁王府寻他,故而倒也无人知道慕容清音如今是什么情况。


    只有他自己知道,王府清冷,长夜难眠。


    慕容清音起初还能正常的生活。


    他告诉自己,冷清也好,孤寂也罢,不过都是因为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无法一朝改过来罢了。


    容易走后的第一天,慕容清音坐在猿鹤亭喝了一夜的酒。


    可能喝的有些醉了,第二日他睡了半日。


    等到下午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依旧只有他自己,慕容清音才意识到,那个曾经一直缠在他的身边,看到他就会笑弯了眉眼,嘴里甜甜喊着“哥哥”的小王爷,是真的离开了。


    第三天,他提起笔,认认真真的写下自己未来的规划。


    北上大漠,南下水乡,去秦山猎鹰,往南浦拾珠……


    然后他将那写满字的纸全撕了。


    他从没想过,他的规划里没有那个小王爷。


    而他能想到要去做的这一切,居然都是那个孩子曾经想做的。


    慕容清音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用了两个月,想要弄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对不对。


    但是他确定,他的确过的很不舒服。


    他的人生一直循规蹈矩,这么多年,就算是一个脚步,该迈两尺,他绝不会迈两尺一。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乱套了。


    他的闭上眼睛,便是容易笑吟吟地脸,便是容易笑吟吟地声音。


    直到两个月后,他收到了三卷宁王行饮图。


    京中来的人态度不错。


    彬彬有礼、客气、优雅,就是没有人气儿。


    公事公办的态度莫名让慕容清音觉得熟悉,熟悉中带着令他说不出的不舒服。


    仿佛是,他在照镜子。


    慕容清音叹息一声,接过差役给他的锦盒。


    然后他回到府中,打开卷轴。


    画卷中的容易身边围绕着许多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少年的眉眼都是舒展的笑意,一如曾经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慕容清音抱着画卷,只觉得心脏钝钝地痛。


    这笑容本该是在他面前的。


    本该是属于他的。


    那么如今,他放下了是吗?


    容易,会喜欢那些和他一样年轻、一样充满活力,一样爱笑的年轻人对吗?


    他这种刻板无趣的人,果然留不住那个少年对吧。


    这一天,慕容清音在猿鹤亭坐了一夜,怀中抱着那几幅卷轴,一夜无眠。


    收到这几卷图画,慕容清音试图放下。


    他对容易不过是僚属护卫的责任,是守护的责任。


    可是如今容易不需要他守护了,他对容易没有责任了。


    容易身边有了那么多漂亮的小郎君,他总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共度一生。


    可是那个人不会是他了。


    章和三年的除夕之前,慕容清音整理了行囊,远上漠北,一人一马一剑,除了随身的银钱,和汇通银楼的身份印信,就只带了那三幅卷轴。


    行至祁连山下的时候,慕容清音收到了第二批画卷。


    他不知道皇上怎么弄到他的行踪的,但是对于送过来的画卷,他是感激的。


    他离开了一个月,可是容易的脸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白天还好,他能够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去做。


    可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他只能打开卷轴,看着画卷中的少年,轻轻摩挲着画卷中的人,缓解自己的相思之情。


    第二次送来的五幅画卷,每一幅都是艳丽的色彩。


    白雪红梅,身着绛紫色蟒袍的少年站在漫天烟火下,一个高挑的人影,撑着把红纸伞站在少年身边。


    两道背影,看的他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地砸了上去,痛得不能呼吸。


    那另一道身影,本该是他。


    慕容清音捂着心口趴在桌上,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


    痛,太痛了。


    青年怀中抱着几卷卷轴,一人喝了半夜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桌子下横七竖八的歪着几个酒坛。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和满地空酒坛。


    颓靡了三个多月,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什么责任,什么习惯,什么规矩!


    那少年是他的,是他从五岁一手带大,眼看着长成了芝兰玉树的。


    若说三年前,他对容易还是只有主仆情分,可是后来的三年里,那爱笑爱闹的少年,早就已经一点点把自己刻进了他的骨血里、融进了他的灵魂里。


    那种感情是霸道的、蛮不讲理的、独占的。


    没有哪个侍卫会希望主子非自己不可,也没有哪个侍卫离开了哪个主子会死。


    也没有哪个侍卫在离开主子之后夜夜不能入眠,只能抱着主子的画卷偷半刻安宁。


    可是离开了容易,慕容清音心疼的要死。


    他锦绣的人生一片惨淡。


    容易,那个会笑着喊他哥哥的少年,带走了他的人生所有的颜色,让他的生命里从此只余灰暗。


    慕容清音决定回京。


    容易曾经在他身边苦苦守了三年,是他不懂事儿,浪费了少年的情意。


    如今,换他去追那个少年。


    容易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只要那个少年还肯要他,从此往后,他的生命里只有他一个。


    不会有三妻四妾,不会有娶妻生子,只会有他,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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