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权这一番话落入宋友梅耳朵里,顿时在他心底激起了一片浪花:「是啊,若今日动手,唐门与宋门将永无宁日!」不得不说,宋泽权相当了解人性。
宋友梅的手有些不稳了……
琉璃有点不高兴,道:「我们上门来给宋爷爷治病,怎么反而成为恶人?太不讲道理了!」
唐墨染也开始吹鬍子瞪眼睛,骂道:「你这个死小子,挑拨离间、颠倒黑白是一把好手。我们就是来看望老朋友,顺便帮他治个病?怎么你们不但不感谢,还有那个想打架的意思啊?」
宋泽楷也很愤怒,他在摆脱了宋友柏长老的控制之后,便一直安静地做壁上观,听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朗声道:「不错!若非唐老前来,我父亲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唐老,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父亲只是想去唐门做客,掌门为何不允?八长老为何将我扣为人质?难道不是你们,在挑起宋门与唐门的纷争吗?」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到了事物的本质,宋泽权默了。
宋友梅看着这个自己亲自推上位的掌门人,扣住他的脉门死死不放,嘴里问了一句:「掌门,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动手?」
宋泽权没有吭声。
宋友梅淡淡道:「这十年里,我一直在想,到底要退让到什么地步,你们才会放我自由。但是,你们让我失望了……」他的目光从四位长老的脸上一一扫过,他想到了自己门下最出色的两位弟子,眼睛里有了泪光闪动。
「我的两位弟子,宋泽根、宋泽楼,当年无论是资质还是人品,都胜过眼前这二位新晋的长老,可是,他们违背了竞技的规则,门派的处理结果是:废除武功,逐出门派。对此,我忍了。所以,我失去了两位最心爱的弟子。」
「我的儿子,宋泽楷。天资聪颖、勤奋努力、待人谦逊有礼,门派中人交口称赞。但是,他太过良善,不如泽权有野心、善权谋。考虑到门派未来的发展,我让了。我没有推荐自己的儿子,推了泽权当上掌门。」
「梅山,是我的私产。矿脉,也是我亲自发现。此后为了开採资质,我与其它五大一流门派对抗,苦战三日,方才让他们心服口服,拿下了黑耀石的开採资质审批书。但是,从十年前我比武受伤、闭关不出开始,为了门派的利益,我主动将梅山的开採运营交给了门派,自己未得一分钱。」
说到这里,宋友梅的情绪开始激动,他的嘴唇开始颤抖,他低声吼道:「到底!还要我怎么退让!你们才肯放过我!」
他的目光到处,宋门之人都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大长老为宋门,当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家现在站在这里对他步步紧逼,唉……
宋泽权长嘆一声,道:「伯父,你为门派所做的一切,我们都感激在怀。可是,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亦是为了门派着想。梅山矿脉,请伯父正式移交给门派。自此,天高任鸟飞,我们不会再干涉您的任何行为。」
宋友梅听到这里,低头看向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恭敬有加的侄儿,内心一片悽怆:「怎么?不把我的最后一滴价值榨干,就不肯放手?」
宋泽权眼睛瞟向别处,有点不敢看这个曾经对自己爱护至深的伯父:「大长老,请你理解。门派发展哪一处不用到钱?这个梅山矿脉,必须留在门派!」
宋友梅冷笑道:「你现在连性命都捏在我手里,拿什么来留住我?」
宋泽权摇摇头,道:「我父亲已经将泽楷放开,这是我们的诚意。都是自己人,何必以性命相胁?我们各退一步,大长老将矿脉开採权移交给门派,门派每年给您收益的一成,如何?」
听到这里,宋友梅当真是被他的强盗逻辑气笑了,他死死地盯着宋泽权的眼睛,道:「按你这个道理,我的东西被你借去用了,让你还回来时你不仅不还,还高高在上地来一句『这个东西归我了,施捨你一成』,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室内一片寂静……
宋门的人,都不肯放弃矿脉的开採权。可是,宋友梅不肯移交。这是一个死结。
站在宋友梅的角度来看——
第一条路:妥协,拿一成收益,上交矿脉,从此买来自由。
第二条路:以宋泽权为人质,走出别院,自此反出宋门,飘零一生。
这两条路,哪一条路,宋友梅都不想选。
站在宋泽权的角度来看——
矿脉的开採权,已经是到口的肥肉,让他吐出去,绝不可能!忍痛拿出一成,已是底线。
至于自己的性命之忧,他赌大长老不会动手,因为他舍不下宋门、舍不下亲情!
双方进入僵持状态……
琉璃等得有点不耐烦,问道:「这个矿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都不肯放手?」
石学文比琉璃多懂一些人情世故,他从众人的话语中已经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琉璃一问,他便附在她耳边道:「这个矿脉出产黑耀石,可以说是个移动的金库。原本是属于宋爷爷的私产,但是这几年一直都由宋门掌管。现在宋爷爷身体好了,想收回矿脉,宋门不同意,所以不肯放他离开。」
琉璃瞪大了眼睛,道:「还可以这样?」
石学文看着她单纯的大眼睛,心中一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