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菲坐在一盏清冷的孤灯下，神色落寞，怅然若失。


    她知道，以后，这样独守空房的日子，或将成为常态。


    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就必须要接受这样的宿命。


    虽然早就想通了这一点，但今日今时，心中依然如刀绞一般的痛。


    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有人敲门。


    柳亦菲如是梦中惊醒，快速擦干眼睛，前去开门。


    是韩玉潇，她的手上，拿着两个碗，还有一坛酒。


    “玉潇姐，这么晚了，你干什么？”


    韩玉潇笑道：“知道你睡不着，过来陪陪你。”


    她走进屋，把碗摆开，倒上两碗酒。


    “我不喝酒。”柳亦菲道。


    “今晚，喝点！”韩玉潇言简意赅，语气稍显霸道，“喝醉了，好好睡一觉。”


    柳亦菲犹豫了一下，端起酒碗，与韩玉潇相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辣如火烧。


    韩玉潇又倒了两碗，举杯邀请道：“来，亦菲，干！”


    上一碗酒的劲还没缓过来，柳亦菲微微皱眉，还是端起碗来喝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难过吧？”


    韩玉潇笑道：“难道你真的很开心？”


    柳亦菲昂着头道：“当然，夫君开心，我就开心。”


    “唉！行啦！”韩玉潇又开始倒酒，“这个时候，还这么嘴硬。你的红眼圈，还有脸上的泪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柳亦菲急忙别过脸去掩饰道：“哪里有，明明是眼睛了进了沙子，我揉红了的。”


    “好吧，我信你！”韩玉潇举杯道，“做叶轻尘的女人，幸福！但是，接受他对别的女人好，这也是一道必须要过的坎。你是他的发妻，要经历的辛酸恐怕比别人还要更多。”


    这一次，柳亦菲没有犹豫，直接端起碗来，豪气地说道：“干！”


    喝了一阵，柳亦菲有点迷糊地说道：“夫君说，过了元宵节，我们全家都要去楚国。我在想，要不要把龟背村的林氏姐妹接到叶宅来过年，大家先熟悉熟悉，明年一起去楚国。”


    “你……你说什么？”韩玉潇本来已经眼神迷离，闻言突然睁大眼睛，似乎瞬间清醒了。


    柳亦菲道：“此次去了楚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夫君承诺过要娶她们的。”


    韩玉潇惊讶地瞪着她道：“你傻不傻呀？叶公子没有说话，你就当忘了此事啊！难道还嫌竞争对手不够多吗？”


    柳亦菲淡淡一笑，说道：“夫君是重情守信之人，就算我不提，将来的结局也是一样的。”


    韩玉潇白了她一眼道：“我的天啦，世界上哪有你这么笨的女人？


    他倒是快活了，你呢？这个家里，女人越多，你就越苦，这个道理难道不懂？”


    柳亦菲坚定地说道：“我只想真心对夫君好，他想要什么，就让他得到。”


    ……


    次日一早，柳亦菲去到县城，雇了一辆马车，前往龟背村而去。


    行到渡口，柳亦菲让车夫在渡口等候，她独自上了渡船。


    “请问这位小姐，是去找村里的哪位？”船夫一边起锚，一边问道。


    “我找紫霞，青霞两姐妹，她们应该在家吧？”柳亦菲答道。


    “在的，在的！”船夫划着桨，朝对岸而去。


    “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不知是哪家名门旺族？”


    柳亦菲道：“小女子乃是小洞坪叶轻尘之妻柳亦菲。”


    “你是叶公子的妻子？”船夫一脸惊讶，停下划桨，朝柳亦菲仔细打量着，然后点了几下头。


    “大叔认识我家夫君？”


    “那是当然！”船夫感慨道，“是叶公子救了我们全村性命，我们怎么可能忘记？”


    柳亦菲暗自骄傲，夫君真是美名远扬啊！


    “不知柳小姐找紫霞青霞姐妹，有什么事吗？”


    柳亦菲道：“不瞒大叔说，我想来接她两姐妹去小洞坪过年。”


    “什么？”船夫又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柳亦菲。


    “据我所知，紫霞青霞妹妹已经许配了叶公子，只是还没有完婚。你作为叶公子的发妻，不但不嫉恨她二人，竟然还不辞辛劳，亲自前来接她们过年？”


    柳亦菲笑道：“大叔真会开玩笑！她二人既然许配给了我家夫君，就是一家人，是我的妹妹，我为何要嫉恨？”


    船夫露出万分佩服的神情道：“柳小姐博大的胸怀，真是世所罕见啦！”


    柳亦菲莞尔一笑，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越过江心，渐近对岸。


    船夫抬眼朝不远处的回水湾看了一眼，喜道：“咦，那两姐妹正在那儿洗衣服呢。柳小姐过去找她们就行，也省得我给你指路了。”


    柳亦菲走到船头，果然看见两个娇小的身影。


    “大叔，多少钱？”


    船夫摆手笑道：“叶公子曾付过我一两银子，我找不开。叶公子说了，以后叶家人坐船，都从那一两银子里扣，哈哈……”


    “那就多谢大叔了！”


    未及靠岸，柳亦菲突然脚下轻点，飞身而起，身法轻盈掠过水面，直朝回水湾里而去。


    船夫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赞叹道：“不愧是叶公子的发妻，叶家就没有平凡人啊！”


    正在洗衣的两姐妹，看见一个身影从水面飞掠而来，吃了一惊，惊恐地站起来，朝江岸里侧站去。


    柳亦菲停在离她二人一丈余远的芦苇丛边，微笑地打量着二人。


    果然是两个美人胚子，夫君真是好眼光！


    当看到两个女孩单薄的衣衫，被江水冻红的双手，还有手肘和膝盖处的补丁时，她心头一酸。


    “也是两个苦命的女孩，她们的命运，跟我是何其相似？”


    她知道，两姐妹被土匪抢到了山上，后又被人骗婚成亲，已经成了名义的上寡妇。是叶轻尘承诺要娶她们，给了她们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你是谁？”林紫霞护在妹妹身前，朝柳亦菲问道。


    柳亦菲道：“我是小洞坪叶轻尘之妻柳亦菲，请问二位，可是林家紫霞，青霞两姐妹？”


    “是亦菲姐姐？”两姐妹不约而同地惊呼出来。


    柳亦菲笑道：“二位知道我？”


    林紫霞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身侧的衣服上擦了擦，说道：“我们姐妹俩曾经去过小洞坪，恰巧轻尘哥哥和姐姐去了锦州，所以没见上面。”


    她朝前走了两步，仔细看着柳亦菲，由衷地赞叹道：“姐姐真是美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