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李胤带领寒雨楼前往周欢府上营救幼儿，正好遇上了同样前去营救其幼子的马英杰和一众丐帮高手。马英杰动手之际，被前来围剿李胤的少林武当高手包围，李胤和寒雨楼趁着少林武当高手注意力在马英杰等人身上时突然出手，顺利救出了幼子小虎，并将少林武当高手甚至是同马英杰一起来营救的丐帮高手全部杀了。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


    人们总说秋天是悲伤寂寥的，是否是因为分别的时间总是在秋天。


    又是如血的枫树，如血的枫叶，如血的残阳。残阳下，李胤和马英杰相对而坐，他们的面前只放着两个酒杯一壶酒，酒杯透明，是用整块的玛瑙雕刻而成。杯中的酒水也是如血般鲜红，还好散发出来的不是血液的腥气而是葡萄的浓香。


    马英杰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袭白衣，洗去了身上的血腥之气，再次恢复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是，他心里的血腥之气，仍是浓得化不开。


    “你还在怪我杀了丐帮的人？”许久后，李胤才淡淡的开口说道。


    “他们洪帮主看在无名前辈的面子上，才前来助我救小虎的！”马英杰虽然对李胤的敬意还在，但语气终是有些冰冷。


    “你为何要来救小虎？”李胤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问道。


    马英杰眉头微微皱起，不解的看向李胤，说道：“小虎是你的儿子，当日我冲开穴道后出来，只来得及救走重伤的无名前辈。本来打算前去救你的，只不过当我安排妥当无名前辈赶到后，就只看到了南伽陀的尸体。我不知道你是否遇害，只得拿上无名前辈的令牌去丐帮需求帮助，然后便领着人前来营救了。”


    李胤听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仍然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追问道：“就因为小虎是我的儿子，你就要如此拼尽全力的救他？”


    “当然，他可是你的儿子，你和他都是我最亲的人了。”马英杰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坚定的回答道。


    “现在，我的手上再次沾满鲜血，我还是你的最亲的人？”李胤再次问道。


    “那是当然。哪怕全中原武林都说你是大魔头，你也是我最亲的人。”马英杰的回答依旧坚定。


    李胤有些欣慰又有些哀伤的轻叹一声，说道：“正因为你将我和小虎都当作了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不得不杀掉周府里所有的人。因为，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为什么？”马英杰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不希望你的一生和我一样，一辈子躲躲藏藏。”李胤终于是解释道：“现在，整个中原武林认定了我是滥杀无辜的邪魔外道。如果你外人知道你仍然是站在我这一边，还不予余力的帮我，便一定会与我有仇的人来不断找你麻烦，更有甚者，会借用你我的关系，想尽一切办法利用你找到我。这样，你的余生都不得安宁。所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不能让江湖中人知道。如今，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少林玄清玄明两个和尚，武当山玉灵子道长这三人只是针对我，一开始便没有寻你麻烦，看来还是顾忌无名前辈的关系。丐帮的洪仲达就更不用担心，他派遣高手由你带了来杀周欢，本来就是在利用你，想要避免背上为夺钱粮赶尽杀绝的恶名，如今周欢已死，目的已经达到，他只会将此事推到我的头上，自然会隐瞒你的存在。之后，只要你一口咬定，昨夜并未去过周府，此事自然便可与你毫无干系。而少林武当之人的死，本就是我寒雨楼的手笔，他们自然会将其记在我的头上。只是，以后行走江湖，你便万不可再提及与我的关系了。”说完，李胤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不，李胤叔，我想跟着你！”马英杰听完后，激动的站起身来。


    李胤抬手示意马英杰坐下，然后说到：“小杰，不要伤心。我们又非再无相见之日，只是再见面有些麻烦便是了。而且，无名前辈还需要你来照顾，我也还有一事相求。”


    马英杰听李胤这样一说，这才冷静下来，坐下后说道：“无名前辈的伤势虽重，但好在也稳定下来了。李胤叔你有何事只管吩咐，我一定办到。”


    李胤微笑着说道：“嗯，好！你还记得月儿在黑鸦岗埋下的那批金银珠宝吗？我要你将这些珠宝取出来，购买一个山庄，安定下来。二十年后，等小虎长大之后，我会让他来寻你。到时候，希望你能够对他多加照应。我不求他名满天下，只希望他能如普通人般自在的生活一世。”


    马英杰沉思良久后，轻声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还有，每年你婉儿阿姨，紫发师傅，月儿阿姨的墓，你就替我扫上一扫吧！”说完，李胤看向天边的红云，眼神迷离而深邃。


    马英杰则是呆坐良久，不知道如何接话。


    良久良久之后，李胤缓缓站起身来，对马英杰说道：“好了，小杰，江湖无不散之宴席，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李胤扭头便走。


    马英杰还想要叫住李胤，只是刚想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还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李胤的背影消失在秋日的残阳中。


    …………


    一座不知名的山谷中，寒雨楼正静静的孤立在那里，明明只有一百多年，却又像是早已经历了好几千年。苍老，孤寂，悲凉，历经风霜却更加深邃。


    寒雨楼下的广场上，数百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整齐的列在两旁，留下中间一条直通寒雨楼的小道。小道的一头，寒雨楼底下的高台上，孤零零的放着一张宽大的太师椅，椅子上，铺着一整张的白虎虎皮。小道的另一头，李胤已经换上了象征着寒雨楼的黑色衣服，以往缭乱的头发已整齐的束起，这使得他脸上的三条抓痕分外的显眼，但凶狠的外表下却总有说不出的悲戚。


    李胤缓步走过人群，然后独自登上了高台，在虎皮太师椅前，他犹豫了片刻，然后终于是转身坐了上去。


    见李胤坐下，高台下的黑衣人齐齐的跪了下来，但只是跪下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李胤此刻又拿起原本放在太师椅旁的一副面具。面具从中间分作两个颜色，一边是纯白无瑕一边像暗夜的黑。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块令牌，一块象征着寒雨楼楼主的身份的令牌。


    久久之后，李胤缓慢的拿起了那黑白面具，终是将这面具戴到了自己脸上。


    随后，便听到高台下，数百黑衣人齐声高呼道：“楼主归位，寒雨楼山河永存。”


    落叶萧萧，江湖一去几人回；秋风瑟瑟，霜染双鬓待魂归。


    寒雨楼的楼主也许会死，寒雨楼也许会消失。但只要江湖还在，江湖中的爱恨情仇就还存在；只要还有爱恨情仇的存在，寒雨孤楼就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