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大明军队和土默特部的战斗一触即发，而原本被囚禁的上善大师被灰衣人影所救，而这灰衣人影竟是来自寒雨楼的零，而寒雨楼的前身，竟是上善年轻时建立的暗部。


    零一剑刺死托尔奇哈，高超霸道的剑术吓坏了土默特部首领真相台。


    真相台见自己的大将被杀，彻底没了战意，他招呼一声，还围在身边的那一小队内家高手将他保护在中间，然后勒马朝着一旁山林处，包围圈较薄弱点地方奔去。


    那一队内家高手的功夫也是果然了得，出手快且狠辣，寻常士兵根本都不是其一招之敌。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只是一个冲撞，便被撕裂开一道口子。


    至于留在包围圈内的武士，没有了首领，只是抵抗了片刻，便如同一盘散沙，被邓奎的军队分割包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全部消灭了。


    邓奎还想要去继续追杀真相台，不过立即被赶过来的上善劝住了。


    “上善大师，他要杀你，你却为何阻我？”邓奎疑问道。


    “他要杀我，是因为他害怕我。我不害怕，所以我不必杀他。”上善说道。


    “哎～你们这些出家人，就爱这么婆婆妈妈，随便您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先告辞了。”邓奎和零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双手一揖，领着队伍风风火火的走了。


    再之后，之前突袭土默特部军队的人也聚集起来，正是之前站到上善身后，从前悲仙公子的门客和他们的后人。


    上善看着他们，然后说道：“感谢各位，这么多年还能遵守当年的承诺，如今，你们已经还清了恩情，恋悲楼已散，老朽也终将离去，你们不用再死守当年的誓言，各位，去吧。”


    这些门客也知道老和尚心意已决，否则当年也不会一别便是几十年。所有人也都不再多说什么，众人齐齐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后，也都告辞离去了。


    最后，便是两个少林的和尚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明禅，另一个应该也是罗汉堂的高阶弟子。刚才大战，明禅本也是准备寻找机会冲进队伍救出上善，可是一来敌人太多明禅武功有限，二来他正要行动但是被零给抢先了。所以也就一直在旁边掠阵没有上前。


    “拜见师叔祖。”明禅领着师弟上前拜见。


    “明禅小子来了啊！快起来吧，有劳大家为老夫的事操心了。”上善大师和善的笑着说道。


    “师叔祖您客气了，您老人家没事儿吧？”明禅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只是被封了几个时辰的穴道而已，没什么大事。”上善舞动了一下胳膊，表明自己没有受到虐待。


    “嗯，那就好。那请师叔祖同我们一起回寺吧。”明禅说道。


    “阿弥陀佛，这倒是不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少林寸步未离。趁这次机会，我要好好的走走，就不回去了。你们回寺里，代我禀告主持方丈，就说我老人老矣，想要云游四海，便不再回去了。”上善说道。


    明禅先是一愣，随后也是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上善毕竟与魔教有了纠葛，只要他回到寺中，就一定会有人以此事寻少林寺的麻烦，特别是盟主南伽陀，他一定是不会放弃这些机会。虽然少林寺并不会怕这些流言蜚语，但是这毕竟会给少林寺不小的麻烦。所以，上善如果隐居起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明禅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小僧明白了。小僧回去会如实禀报方丈的。”


    上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小明悟啊，他和我一样，一根筋，执拗得不行。以后，你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知道了，师叔祖，我会做到的。”明悟答应道。


    上善微笑着道：“那就辛苦你了。好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明悟二人双手合适，口宣一声佛号后，便要离开。


    只是，明悟在离开之前，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零，他一直以为这人也是上善师祖的门客，但是，他总感觉这人与其他门客不太一样，身上隐隐有更重戾气。


    不过，毕竟是这人出手救了师叔祖，而且看来二人也是相识，所以，他也只是看过一眼，然后便和师弟离开了。


    风萧萧兮草折腰，马悲鸣兮魑魅啸。


    这场大战来得快，却得也快。转眼之间，大明军队离开了，江湖豪客们离开了，明禅和师弟也离开了，现场只留下零和上善两人，以及满地的鲜血和断刀断剑，满地狼藉。


    上善大师看着眼前的景象，面上突然露出了痛苦悲伤的神情。他回忆起当年为了鲜卑的存亡而进行的一场又一场艰辛的战争，以及那些战死沙场的年轻儿郎。如今，这些鲜卑的儿郎们，却成了自己的仇人，更是因自己而死。


    零不远不近的站在上善身后，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直到许久之后，上善才回过神来，他看见还在身后的零，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还有事？”


    零说道：“没有。”


    上善又问道：“那你怎么还没走？”


    零犹豫了一下，然后将两块令牌递了过去。


    上善接过令牌，微微一笑，说道：“暗王令？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东西你们都还留着。既然主副两块令牌都已归还，我们也就再无瓜葛。你，走吧！”


    零也不再迟疑，微微拱手，说道：“告辞！”说完，脚尖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飘去，几个闪身，便隐入黑暗，他也离开了。


    现在，只有上善还没有走了，他面对着战场的方向，缓缓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然后开始轻声念起经文超度起亡灵，先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接着是《金刚经》，再接着是了《大般若心经》。从黄昏念到傍晚，再从傍晚念到日出。上善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他的面容严峻，但声音却始终中正平和，不疾不徐，身子也一直笔直不动，稳如泰山。


    直到次日早晨，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徐徐升起，金色的阳光照在上善的脸上和身上，仿佛给这位并未得道的高僧度上了金身。


    太阳完全升起，炽烈的阳光驱散了世间最后一丝黑暗。也就在这时，上善原本平和的声音，在念出《法华经》的最后一个字后，戛然而止。


    随着佛音停止的，还有上善和尚的呼吸和心跳。


    那一刻，天地寂静。即便是风，在这一刻也停了下来。而阳光下，上善庄严的面容上，眉头逐渐散开，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他的头以及合十的双手，最终都缓缓垂了下去。


    然后，原本寂静的天地又重新焕发出生机，清风重新拂动绿草，虫鸣声也重新想起，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有，那狼藉战场旁，孤单坐立的身影，孤寂悲凉却又安静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