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非土一拍大腿,指着范增朗声道:“你们都给我听听,七十老丈都有此魄力,再看尔等!”
范增就是得意主公捧他,至于其他人的看法,人老脸皮厚,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于是随即进入状态,慨然道:“巩县向西二十里有亭曰成皋,秦皇建造的敖仓正在其中,敖仓储粮万石用以军饷,王离大军据守于此正是为了守住敖仓,担心吾等觊觎粮草,故不放行亦是情理之中。”
嬴政道:“他说的没错,却有此事。”
王非土默默点头,他的话得到了始皇帝的认同,定然所言非虚。
“那依先生之见,当如何应对?”
王非土替众人问出想问的话,范增抚着胡须故意卖了个关子,沉吟半晌这才开口。
“若想让王离心悦诚服地放吾等过去,可分三步。”
“令项将军率领三千骑兵沿黄河南岸百里奔袭令他首尾不得兼顾,此为第一步。”
“再使本部人马前进二十里,做出强行夺关之态势,令其不可轻敌。”
萧何问道:“敢问老丈,若是王离出兵前来围剿吾等,如何应对?”
“呵呵。”范增笑笑,言道:“项将军前往敖仓时定然是偃旗息鼓,一路潜行,待到敖仓之时当大张旗鼓,尽设虚兵,如此那王离即使已经出兵,得到战报定然会急忙回援,怎会将吾等几千人马放在眼里?”
萧何想想也的确如此,只能退下。
范增继续道:“待到项将军奇袭粮仓,若能成功夺取粮道,再谴一名能言善辩之才前去王离中军大营说服放吾等出关,项将军方可撤回,与本部汇合,如此三步方可成事。”
王非土听完看向众人。
“诸位可还有要补充的?”
蒯彻站出来道:“此计甚妥,老夫没有别的诉求,但求主公能遣在下前去与那王离谈判,彻定不辱命!”
“好,这事非彻兄不可。”
萧何又道:“此去项将军肩负重任,定要一举拿下敖仓,否则定将寸步难行。”
项羽哪里会服气萧何,扬起下巴道:“此自不必多言,籍之所欲,莫说二十万,就算再加二十万也休想阻我半步!”
这话真不是项羽在吹,抛开武力先不说,光是韩信亲自配备的三千铁甲骑兵,这世界再难有人能挡得了他。
王非土拍案而起:“那便就此商定,二弟,此战辛苦你了,待你凯旋之日,我会亲自迎接。”
项羽一拱手:“请大哥放心,某去也!”
一甩战袍,项羽大步朝帐外走去,留下众人纷纷感叹,齐国能与楚国结盟,真可谓是珠联璧合,如虎添翼。
王非土高立上位,俯视众人,心中笑道:“我倒觉得,光是凭项羽扼制粮道还不够,尚须一人将王离拿下方才有百分百的把握。”
嬴政:“怎么?你不会是想设计智擒王离吧?”
王非土一笑:“试试吧,万一成了呢?”
“朕扶苏都不扶,就服你王非土这野心勃勃”……
一万人,面对二十万秦军精锐,还想活捉他们的主将。
估计这事也只有王非土敢这么想。
……
项羽点齐三千铁骑,二话不说,直奔荥阳以北黄河岸边。
此时正值十月,亦是秋末,寒风萧瑟。
流淌了千年的黄河依然是奔流不息。
不过汛期已过,退潮后的河滩之地却依然有些泥泞难行。
这些滩地看似平坦,稍有不慎极容易崴伤马蹄,所以项羽率领队伍只是沿着距离河岸一里的地方飞驰。
每一匹战马都经过了精心改良,马蹄铁和马镫成了铁骑们的标配。
自从项羽见识了马镫和马蹄铁的好处,心中很是震惊。
原来韩信就是依靠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大破东楚两万大军,将吴广打的满地找牙。
率领如此强横的重骑兵,想不狂都难。
试问天下,谁敢跟这样的骑兵硬碰硬?
拥有骑兵常识的项羽很清楚,过去骑兵打仗,讲究的是一个轻装上阵,为的不是别的,正是因为马蹄在奔跑中会产生很强悍的冲击力,一旦超负荷长途奔跑导致马蹄开裂,不需敌军围堵,骑兵们都将变得寸步难行,只有下马挨打的份。
但装上了马蹄铁之后,情况已经大为改观。
战马可以驮更多重量而不用担心马蹄损伤,最让人畅快的是,拥有马蹄铁的战马其奔跑速度更是无与伦比,那矫健富有节奏的马蹄声让项羽沉醉其中,很是为之着迷。
尤其装了马镫以后,身负重达三十斤的铠甲骑在马上仍能岿然不动,无论挺枪扫砸突刺,都能很好地控制自身平衡。
如今项羽若遇大秦骑兵,他就有十足把握,只在一个回合之内,与万军丛中夺取上将首级。
怀着无比豪迈的心情,项羽一抬头,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前方何人?胆敢私闯我大秦禁地?还不速速退去以免一死!”
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一支大秦斥候骑兵。放眼看去,对方估计有百余骑。
按照大秦斥候惯例,发现敌军动向,第一时间就要分派三人速回营中通报。
但很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项羽。
喊话的同时,三名秦骑立刻调转马头,朝侧后方疾驰而去。
项羽二话不说便弯弓搭箭,三支箭瓴如三道闪电,随即飞射而出。
宝雕弓顾名思义,上下两头弓角皆以牛角雕出两个鹰头,镶嵌于千年梓木弓身上,再用鹿皮层层缠绕,配以十年牛筋乃是楚地制弓师花费十年精制而成的十石绝世好弓。
世人能开五石弓已经算作佼佼者,八石弓称为大力士也当之无愧,可是项羽一箭三雕,用的还是十石弓,可想而知他的武力绝对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三支箭不偏不倚,正射进三名小校的后背,一声痛呼直接摔落马背。
领头的百夫长算是开了眼,目测项羽和三名斥候的距离足有五百米之多。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杀!”
就算是送信失败,百夫长也绝不会带人调头逃跑,在他们眼里,不管对方如何强大,只要侵犯领地,先打再说,哪有撤退可言。
“杀,杀,杀!”
这就是秦军的强悍之处,他们悍不畏死,就算是死也要将来犯者斩与马下。
秦律有令,杀一个人奖一级爵位,若是击退一次敌军,就可连升三级。若是临阵逃脱者,以叛逆同罪,夷三族。
对他们来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所以即使项羽再强大,他们也会战至最后一人而绝不撤退。
“嘶!”
项羽望着向自己冲来的秦军,伸手按下了属下准备抬起的弩箭。
他缓缓抽出越王剑,大声道:“一律不准放箭,随我杀!”
“杀,杀,杀!”
对于勇者,最崇高的理想就是死在马背上。
而项羽决定,他尊重对手,跟他们来个正面较量,才足以慰藉英灵。
一百名秦骑悍不畏死地狠狠撞进项羽所部阵型,顿时杀声震天,战马发出阵阵嘶鸣。
当那名百夫长冲入敌阵之后,才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越发淹没了理智。
因为他看到这些骑兵可谓武装到了牙齿,短戈刺在他们身上,竟然只是留下一点白印。
而且他们个个身形稳健,随便在马上腾挪刺展,都稳如老狗。
“这还怎么打?”
遭遇战一触即灭,一百人的冲击,在项羽这里,特码的连个浪花都没起,就已经草草结束。
“毫无体验感……”
项羽整顿军队,令人将这些人的尸首全部掩入芦苇丛中,随即裹挟着俘获的战马继续挥师西进。
翌日,王非土下令,车队拔了营寨也开始朝前挺近。
秦军斥候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在前方十里处巡回探查,随时将得来的情报送与王离帐中。
“将军,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赵贲出列,拱手对王离进言。
司马仁看看赵贲,眼中却有轻蔑之色。
他二人原本都在章邯帐下听令,不过此次与赵地得胜凯旋后,一路跟随王离到了三川郡。
不难看出,司马仁对性子急的赵贲向来看不起,原因很简单,明明眼前领军大将是王离,他却一心还想着去跟着章邯喝酒吃肉。
识时务者为俊杰,司马仁自觉自己就做的很好,如今秦皇扶苏正大力栽培新势力,作为秦国三代为将的王离就很有这方面的潜力。
你章邯打仗再牛,还不是朝廷一句话,说把兵权卸了,照样得拱手让出,哪里还容多言?
这么好的大腿你不抱,非得想着去当章邯的老部将,这叫什么?
迂腐!
“赵贲将军莫急,待君父回信,方可定夺下一步是战是和。”
王离连忙安慰性急的赵贲。
惹得赵贲一跺脚,重重叹息一声,回到队列。
不是王离对老父亲太依赖,奈何自己也不知道王非土玩的这出到底有何目的,他是定然不敢轻举妄动的。
“将军。”司马仁欣然站出拜道。
“司马将军但说无妨。”
王离对这位小将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他的父亲司马欣乃是卫尉府的令伊,专管皇城治安,放眼朝堂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官职虽小,但是好在权利大,君父曾亲口交代,要与这个司马仁搞好关系,将来有个风吹草动也能随时自保。
“将军,卑职以为,齐楚贼寇定然心怀不轨,即使他们人数虽少,但也绝不可轻易让他们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