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相交,犹如开水遇到了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融化。
“撤退,全部撤退!”
见状,吴广慌忙大喊。
这个命令下达的,十分尴尬。
因为即使没有这道军令,所有步卒已经是不断往后倒退了。
恐惧和胆怯是会传染的,一传十,十传百,百传万……
所有人犹如遇见了死神,给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多路狂奔,哪怕慢上一步,都会被无情斩杀。
几个呼吸间,撤退变成了溃逃,战场就是这样瞬息万变。
兵器,竹竿,旌旗,什么都可以丢下,唯一不能丢下的是性命。
可是往往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他们跑的越快,接近死亡的步伐就会无限逼近。
韩信所率骑兵,个个脚踩马镫,杀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没有抵抗,没有招降,只有一面倒的屠杀。
一万人对一万人,没有任何悬念,韩信部建制齐备毫无损伤,但吴广部已是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战斗很快停止,韩信望向远处。
“将军,还有敌军四散而逃,可否继续追杀?”
嘴角勾起,韩信只是轻轻说了句:“算了,随他去吧。”
说完,拔嘛而回,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众将不舍地看看前方,只好随韩信收兵。
……
吴广感到头重脚轻,踉跄地在战车上扶稳站好,看向前方。
“这是到哪了?”
周文凑上来道:“王上,我们已经逃出十里,这里没有齐军,还请王上放心。”
吴广听到这话就厌烦的要死,喝道:“什么逃不逃的,我们这是战术撤退,懂吗?”
周文连忙拜下:“属下知错。”
“轰!”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炸响。
“吴广小儿哪里逃?!”
齐姜现出身形,高高站在悬崖之上。
他的身后,一千名弓弩手严阵以待,箭头直指吴广的战车。
“放箭!”
“啊,救我!”
吴广感到头皮一阵发紧,千钧一发之际,顺手拽住周文挡在身前。
“嗖,嗖嗖!”
突如其来的箭雨从天而降,无数楚卒瞬间中箭,倒地身亡。
眨眼间,周文被射成筛子,吴广被他紧紧压在身下不敢动弹。
“逃,快逃!”
一波箭雨下来,马夫因为及时躲进车底,死里逃生,听到呼号,急忙上车催马快速逃离。
“齐二伍长,追吗?”
伍长上前询问。
齐姜把剑插入石中:“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撤退。”
吴广犹如成了无头苍蝇,只想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又一次死里逃生,到现在心还在狂跳不已。
“距离大营还有多远?”
周文回道:“回禀王上,再有五里。”
吴广只感到口干舌燥:“好,快走,到了大营我们就安全了。”
“轰!”
“吴广小儿哪里走?!”
又是一声炸响,又是熟悉的台词。
看到正前方一队人马,用乱石挡在了路中央,一千名弓箭手早已蓄势待发。
“放箭!”
吴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二话不说,急忙一咕噜翻身滚入车底。
但由于角度问题,同时进来的马夫就没那么幸运了。
吴广眼看利箭射来,急忙拽过马夫替自己挡下。
眼看着马夫口吐鲜血,胸口一支箭矢从后背透出胸口,吴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急忙趁机钻出马车。
“快追,战车下的就是吴广!”
听到这话,吴广一声妈呀,撒腿就跑。
箭矢从耳边飞过,那一刻,吴广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妈妈。
“大王,快上来!”
周文骑着战马从身后追来,吴广连忙伸手大喊。
此时他的手中还不忘紧紧抓住长剑,奈何几番试探,都没能成功上马。
“快放箭,拿长剑的就是吴广!”
长剑?
奔跑中吴广不舍地看看手中长剑。
“快点啊,大王,保命要紧!”
麻蛋,不要也罢!
吴广随手将长剑丢在地上,这才顺利爬上马背。
季婴满满止住身形,弯腰将长剑拾起。
“季二伍长,还追吗?”
季婴道:“随他去吧,前面就是东海,随便跑。”
果不其然,吴广和周文共骑一马,朝着太阳狂奔。
须臾,他们终于见到了大海。
波涛汹涌之下,似乎有几十艘民船在其中飘荡。
“我滴妈呀,终于有救了。”
两人欣喜若狂,急忙翻身下马。
“喂,渔家……”
吴广连忙和周文一起,站在海边遥遥招手。
等他们近了,周文一愣:“嗯?不对?!”
左夫站在船头,哈哈大笑。
“吴广,你跑不掉了!”
一百艘木船密密麻麻随海波荡来,全程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放箭!”
“啊,周文救我!”
吴广两眼一闭,伸手抓去,奈何竟然抓了个空。
再一扭头,周文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
周文抬头:“王上大义!”
“噗,噗,噗!”
吴广彻底僵住,无数箭矢透体而出。
“嗵!”
躯体重重摔倒,吓得周文转身就跑。
左夫冷哼一声,弯弓搭箭:“还想逃命!”
“嗖!”
“噗!”
利箭直透后背,周文顺着惯性直接栽倒。
阳光刺眼,波光嶙峋。
海岸方圆二十里,到处都是楚兵的尸体。
两万大军,灰飞烟灭,此刻,他们横七竖八,用无声静静诉说这命运不公。
此战,仅仅用时两个时辰,全歼吴广两万人,无一例外。
而韩信这里,无一死亡,受伤者微不足计。
韩信一战成名,战报犹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入各路诸侯耳中,在一片啧啧声中,口耳相传。
东楚大营已是群龙无首,剩下的几名将领协商之下,将消息火速传给陈涉。
时间快速回转,三天前,深夜……
项羽从王非土那吃了个闭门羹,回去的路上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中军大营已是箭在弦上,他若无功而返,还如何面见江东八千子弟?
“诸将,随某来!”
一番思索之下,项羽二话不说,当即拔马朝着田荣大营冲去。
既然是王非土有言在先,那就别怪我项羽下手太黑了。
田荣身负肩伤,抬一下胳膊都显得异常吃力。
“宋将军,来帮老夫将绷带取下。”
宋留担心地问道:“老将军,你的伤……”
田荣挥了挥左手:“无妨,只是这纱带让老夫行动颇为不便,取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