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中,两匹快马乘风破浪。
虽然是细雨,可打在脸上也疼啊。
“家主,要不然咱慢点吧,我这前襟都被打湿了……”
“反正都已经湿了,何须在乎再湿点,坚持一会,马上就到。”
“主公,前面有家茶肆,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脚如何?”
临近郯城,路上的行人也越发多了起来,张良手指前方大声喊道。
王非土抬头一看,一道大大茶字锦旗正在小雨中微微荡漾。
“既然军师提议,哪有不从之理,那就在此歇一歇脚,也好整顿一下再进城。”
黑娃一撇嘴:“家主真偏心。”
“你懂个屁,军师的脑袋里装的是计谋,你脑袋装有什么?”
“我脑袋上装有虱子!”
“啊,说的好像没毛病……”王非土语塞。
“几位里面请!”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连忙上前招呼着将马牵住,伺候三人下马,引入店中。
“几位,小店有上好的龙井和毛尖,还有干豆小点,请问您要点什么?”
王非土还未说话,张良抢先开口道:“我们不喝茶,请店家沽二两好酒上来,再配二斤酱牛肉。”
“哎呦喂!”
听到张良大咧咧说出的话,吓得店小二一蹦三尺高,赶紧作势捂住张良的嘴小声道:“公子啊,现在风声这么紧,您不怕,可小店遭不起这罪啊,还望这位公子口下留德。”
张良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把你家掌柜叫来吧,我不管你要。”
“得,您先找地坐,我这就去请掌柜。”
张良对王非土眨眨眼,王非土心领神会地只管安坐,就看张良如何操作。
茶肆中三两桌正在喝茶,店掌柜是个六十岁的老汉,店小二上前耳语了几句,老汉惊讶地朝这边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便擦擦手朝这边走来。
张良和王非土的穿戴明显地位高于黑娃,老汉对王非土拱了拱手,接着走到张良面前沉声道:“这位公子,店中人多耳杂,请借一步说话。”
说完也没有多说一句,而是转身率先朝堂后走去。
“主公,我去去就来。”张良起身随之离开。
站在堂后,老汉这才拱手询问:“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乃何方人氏?”
张良道:“某颍川城父人士,张氏名良字子房,父祖五世相韩还望老丈不吝赐教。”
“哦……”老汉连忙再次躬手道:“你便是大名鼎鼎的张公子,老夫失敬失敬。”
“老丈不必客气。”
老汉感叹道:“实不相瞒,老夫亦是韩国人氏,无名无姓,流落至此开间茶肆,撩以度日。”
张良直奔主题拱手道:“老丈,天下苦秦久矣!”
听到这个,老汉满脸郑重:“公子此话,老夫深有体会,最近因为匪患猖獗,故郯城来了一批从三川郡来的军人,令我等黔首苦不堪言,他们时常前来查验过往客商。”
说着低声对张良道:“郡守也在今日下令严查违反秦律的谍细,公子当万事小心啊。”
张良肯诚道:“多谢老丈提醒,不过我有一喜讯相告,还望老丈散发出去。”
“何事?”
“秦王已死,天下将兴!”
“嘶!”
老汉目露惊讶,随即紧紧抓住张良的手喜道:“此事当真?”
张良目光坚定:“不敢有半点虚言!”
“善!”
老汉一时竟显得不知所措,连忙对张良请道:“张公子请放心,此事老夫定当竭力而为。”
“那便有劳了。”
“请!”
张良转而出了后堂,安然坐下。
接着便看到老汉对小二嘱咐了几句,小二立即去办。
不一会功夫,小二便端着一壶茶水和一碟肉走出后厨。
“来喽,上好的鹅肉一壶龙井,请客官慢用。”
放在桌子上,店小二还对张良使了个眼色。
张良洋溢着笑容,拿起筷子对王非土道:“主公,事已办妥静候佳音,来,吃!”
东西一端上来王非土就知道,小二唱的是给别人听的,其实这里是一碟牛肉和一壶米酒,如数奉上。
心知肚明也不多言,直接动筷。
嬴政感叹道:“朕的大秦呐……”
“陛下,别瞎想,只是鹅肉而已,何必自扰。”
“呵,以为朕不知?他们背着朕,公然违抗秦律,实在该死!”
“陛下,别这么说,想当年王翦老将军攻打楚国,还公然带领将士们吃牛肉呢,你咋不说?”
“此一时彼一时矣,二者怎可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王老将军是为了鼓舞士气,一举攻下楚国,而我们也是要养足了精神,振兴大秦,这二者绝对如出一辙!”
“汝的嘴皮子越来越溜了,朕说不过你。”
“陛下,请看……”
王非土的目光看向门口。
“店家,快给我们来两壶好茶。”
一队游缴风尘仆仆地走进店来。
“几位官爷快请坐,这就给您上好茶,稍等哈。”
小二点头哈腰,正要走开。
不料被一名簪袅伸手拽住。
“你去把你们掌柜叫来,快去。”
老汉快步走来陪着笑脸道:“几位军爷,有何吩咐啊?”
那名簪袅毫不客气地拽住老汉的胡子道:“少跟我废话,说,最近可曾发现六国余孽?”
老汉被揪地龇牙咧嘴求饶道:“军爷还望手下留情啊,你这样老夫也想不起来啊。”
“油嘴滑舌的老匹夫,快说!”
簪袅松开老汉,不善地看着他。
老汉摸摸胡须还在,这才开口道:“小店来往客商众多,老夫实在顾不上挨个查验令传,还望军爷见谅。”
“嘿,你个老匹夫,竟敢糊弄我?”簪袅步步紧逼。
“不敢不敢……”老汉连连摆手。
“哼!”
簪袅自知无凭无据,也诈不出个所以然,转而扭过头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店内食客。
最终,目光定格在王非土身上。
“这两个人一身长袍风度翩翩,一定颇有些油水,而那个上衣下裳的一定是个仆人。”
念及此,那簪袅推开老汉就朝三人走来。
“你们三人,可有令传?”
带着强大的威压,簪袅开口。
令传是王非土从邹奭那里重新搞来的,当然不怕查验,不过张良乃是逃犯,哪里会有令传。
王非土正思索对策之时,簪袅看到桌上的牛肉,使劲嗅了嗅鼻子,瞬间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