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黑娃,别跑的太快,小心把尾巴弄丢了。”
黑娃站起来往后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家主,后面漫山遍野全是追兵,还不少咧……”
“那我就放心了,别让弓箭射过来。”
“家主,坐稳扶好,前面好像有个坑。”
话音刚落,马车的车轮就碾过了一段枯木,两个车轮几乎是在同时飞起,堪堪越过一个半米深一米宽的沟壑。
“嗵!”
车轮落下的瞬间,王非土感觉车子没事,但自己则有些快散架的错觉。
“家主,黑娃的驾车技术怎么样?!”
王非土哪有闲工夫夸赞驾车技术,只是两手紧紧抓住两边窗棂,咬紧牙关,生怕咬到舌头。
……
“快追,别让他们跑啦!”
田假看见前方马车跑的欢,越是来了精神,紧催胯下战马。
“左右包抄,给我抓活的,谁若抓到重重有赏!”
一千名步卒,跑的帻巾快要飞起,纷纷鼓足了劲地朝往前冲。
他们是来围剿山匪的,哪里会有骑兵,追人只能靠脚丫子。
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两条腿怎么可能追上四条腿的。
“大兄,不可鲁莽,难道忘了田巿是如何死的吗?”
田广骑马追了上来,急忙大喊。
一听这个,田假心头一凌,心道:“可不嘛,差点犯下大忌。”
于是连忙勒勒缰绳,不敢再跑那么快。
现在的山野不比后世,此刻山中野兽皆已蛰伏,但被这一千多人这么一惊,自然是调头就跑。
所以王非土所过之处,屁股后面竟然跟了一大群野兽也是夺路狂奔。
狸、獾、兔、鹿,狼、狐、獬、猪,都是一股脑地朝前狂奔,整个大山都感觉热闹非凡。
跑了有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延绵到山崖边的路上堆起的一条枯木干草堆。
“弟兄们,饭来啦,快点火!”
张良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你个千门主将,为了口吃的,竟然也能有如此动静,快,点火!”
弟兄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轰地一声,大火迅速蔓延开来。
一时间火焰噼啪作响,照亮了整个半边天。
美妇瞪大一双美目,不禁张圆了贝齿红唇惊讶不已。
“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这么多山林野兽随他前来送死?”
“都让开,让我过去!”
话音刚落,黑娃赶着马车,从还未燃起的干柴堆直接冲撞而过。一直又冲了几十米,才堪堪停下。
王非土一下车,脑袋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
“非土,朕怎么感觉喝醉了。”
“陛下别说了,让我缓一缓。”顺势就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紧接着,那些野兽就算是明知前方有火,也是低了头地向前冲。
张良看向石崇等人,大喊一声:“还愣着作甚,饭到嘴边了,快抓快喊啊!嫌饭少,想等老虎吗?”
众人闻言这才惊醒,纷纷一字排开,一边大喊,一边拿着棍棒拦截冲过来的野兽。
张良说的没错,要是等把老虎引来,这么多人,谁吃谁还不一定呢?估计能把老虎撑死……
一只野鸡起飞的太早,到了美妇面前已是力竭,直接一头钻入她的怀中,啾啾不停叫着,吓得美妇手忙脚乱赶紧抱紧,她比野鸡还要惊魂未定。
这边抓野兽正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到了田假那边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好,前面有伏兵!”
火光、大喊声、猛兽的惨叫声,构成了一副骇人听闻的旋律,愣是让豪情满怀的田假迅速冷静下来。
看看身后匆匆赶过来的兵卒,心也是凉了半截。
这要是被伏兵包围,那可就有去无回了。
田假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大兄,此地不宜久留,快撤!”
田假当机立断,急忙调转马头:“有伏兵,快撤!”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卒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到主将的命令,迅速调头撒丫子原路返回。
一路狂奔,直到看见营门口,田假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由地抹了一把冷汗,幸亏我智勇双全,及时调头,不然要是被追上来,让他如何交差。
……
张良拿着一根烤熟的鸡腿凑了上来。
“给,快吃吧,累坏了吧。”
王非土一脸傲娇:“怎么?连个主公都不叫吗?”
张良闻言哑然失笑:“好,主公辛苦,快请食用吧,弟兄们还等着你先吃呢。”
“这还差不多。”
一把抢过鸡腿,大口朵颐起来。
“哈哈,你呀你呀。”张良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和王非土并排坐下。
“原来你是知道,田儋他们在山南扎营。”
“如果连这个都想不到的话,还怎么带领弟兄们混饭吃。”
吃了两口不对味,停下来问道:“哎,给你带的盐呢,拿出来。”
张良一愣:“那可是沧海君送给我的盐,你吃完了,我吃什么?”
“瞧你那抠唆的样,我就吃一点,还能给你吃完不成?”
张良爽朗一笑,对美妇招了招手。
等王非土撒上一些,接过来便对美妇道:“拿去吧,给弟兄们都尝尝,记得给我留一点就行了。”
“奴家这就去。”
王非土一脸嫌弃道:“我说张子房,我吃你一点你都心疼的要死,给弟兄们分你倒挺大方,什么人呐你?”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一个人吃这么多盐,会咸的,你说呢……”
说着对王非土眨眨眼,一语双关,二人相视大笑。
“怎么,现在真把我当主公了?”王非土调侃道。
张良一阵缄默。
顿了下,张良郑重道:“良闯荡江湖十余年,从未遇明主,只有你王非土待我如兄弟,教我如何不从。”
“我待你如兄弟是想利用你协助我成就大事,那沧海君待你也不薄,对你更无所图,你怎么没跟着他混?”
“呵,两码事。”
张良幽幽念叨:“吾生有崖而知无涯,若以有涯伴无涯,此为怠矣……”
正咀嚼的王非土一顿,略一品味,深以为然地点头:“嗯,子房兄高见呐。”
嬴政道:“此话朕不赞同,难道天下无涯朕便不取吗?荒谬!”
“陛下您理解错了,子房的意思很简单,他不想把有限的时光虚度给世界,只想做到力所能及而无懈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