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爷爷奶奶的麦子今天下午就能割完,这会也只有无限延后了。
这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上午,苏合欢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
不禁联想到清代词人李清照的那首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她向窗外望去,只见雨丝细小,又密又急。窗台下的低洼处,有许多积聚的小水坑,被雨激起一圈圈涟漪。
苏合欢伸出手,雨滴细细密密地打在手上,她不禁有感而发: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雨行至中午时分,终于停了。
苏合欢把卷子合好,放进抽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今天下午有点冷,她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外面套了件灰色的休闲外套,裤子则是最新款的牛仔裤,下面是大喇叭样式的。
来到厨房,今天的菜格外丰盛,一碟油炸花生米,一个干煸四季豆,一盘拍黄瓜,锅里还炖了冬瓜鸡。
今天爷爷奶奶没过来,家里只有莲花祖祖和朱子笙在。
饭桌上,只见苏禀粘在朱子笙怀里,两人几乎好成了一个人。
苏合欢有些错愕,接着就一言不发地吃起了饭。
吃完午饭,莲花祖祖看着外面雨停,露出欣慰的表情。
显然刚开始是在担心地里的粮食,见雨停了,也就不担心了。
陈红英一边收碗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一场雨,山上估计冒出了不少蘑菇。这个季节的蘑菇倒是鲜美,等会可以去山上采。”
朱子笙饶有兴致地问道:“陈姐,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当然可以啊!”陈红英说着,想起了自家的水田。
“还好我前几天把水田里的沟堵上了,这场雨估计囤了一田的水呢!”
“妈,要栽秧苗了吗?”苏合欢帮忙收碗筷,却被苏母嫌弃地赶到一边。
“去去去,你的手是用来写作业的,不是拿来做家务的。”
苏合欢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眼睛泛起了丝丝雾气,前世,妈妈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若是她知道,她后来的四年每天都在洗碗做饭,还要下地干活,被张家人无情压榨,该有多伤心啊!
“栽秧还早呢,这会儿谷子都没发芽,哪里来的秧苗。”
苏母说着,转身就去了厨房洗碗喂猪了。
莲花祖祖突然用形似枯木,状若鸡爪的手,紧紧抓住了苏合欢的手,小声地说道:“欢欢,红山上藏的有东西。”
红山是她们这边的柴山,不算高,植被茂盛,是好几户人家共同拥有的,苏合欢家也分到了一块。
见苏合欢还在愣神,莲花祖祖看了看朱子笙,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们祖上是大户人家,之前是做皇商的。后来不知怎的就人丁凋零,到了我爹那一带,家里就他一个男丁。”
当时家里一直有一个高人的偈语,是个顺口溜。前面很长一段话莲花祖祖都忘了,只记得后面的。
剩独男,入蜀关。藏富贵,撇金钱。逢人就说流民难,真实身份勿相传。丙午年,后人难。回头再看不准冼。人生三关难又难,戊寅年,有大难。女……可惜后面的纸被父亲搬家的时候弄丢了,至今没有找到。
时逢乱世,战乱,旱灾,蝗虫,自然灾害不断。莲花祖祖的父亲遣散了家里的仆人,只带着大老婆和姨太太从广东一路搬迁到了川省的巴市。
一路上辛苦不已,半道上,朱子笙的爷爷的母亲,也就是姨太太得病死了。
后来半路上有个相师给莲花祖祖的父亲也算了一卦,只说要藏富,不然就要大祸临头。
后来历经千辛万苦来了林家村,莲花祖祖的父亲就把带的金银珠宝,古董器具,分批次藏在了红山上。
大家只说是外地的难民,逃荒来的。家里以前是佣户,专门给地主家种地的。
因为天干,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拖儿带女地来到了巴市,只想找个能生活下去的地方。
村民们都相信了莲花祖祖爸爸的话,不仅帮他们盖房子,很快让她们在村里安了家。
后来莲花祖祖一家一直在村里种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莲花祖祖的爹临死前把莲花祖祖叫到床前,说了埋宝的地方就咽气了。
并且留下遗言,不到万不得已,后世三代之人都不得动用埋下的钱财。
因此莲花祖祖一家从那以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地种地,在土里刨食。
这笔宝藏她这一生,也就动过一次。那时朱子笙的爷爷铁了心要加入川军,去打鬼子。
莲花祖祖就连夜到山上,挖了一箱子金子出去,让他捐给国家。
朱子笙的爷爷加入川军之后,仍然记得要藏富的遗言。于是改名换姓,谎称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姓朱。
后来新中国成立,朱子笙的爷爷曾经寄了一封信回来,信里写了电话号码和联系方式。
这也就是莲花祖祖手里的那个纸条。
再后来,朱子笙爷爷落魄了好一段时间。
即使后来官复原职,他也不敢再联系家里人了。
莲花祖祖一口气说完,朱子笙和苏合欢都惊诧不已。
难怪上次莲花祖祖给她那么好的镯子,还有金子,原来这些都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嫁妆啊!
朱子笙没想到,朱爷爷和莲花祖祖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只是朱爷爷是姨太太生的,被正房扶养长大。而莲花祖祖,却是正房名下的。
苏母洗完碗,带着苏禀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在围裙上面揣了揣手,看着桌子前呆若木鸡的二人,问道:“你们去不去山上采蘑菇?去就把雨鞋换了,刚下过雨的山路滑得很。”
苏合欢和朱子笙连连点头。
四人一起出发,来到了芳坪,从这里上去就是红山。
因为是捡蘑菇,所以苏母背着苏禀没打算上山。
苏母预料的不错,刚下过雨的草坪上到处都是蘑菇,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有寒菌,有鼻涕菌,鸡蛋萢,各种各样能吃的菌子。
朱子笙看着满地的菌子,一时之间愣了神。这么多种,哪种才是能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