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裴清川讲完，刘晓燕眼神怔怔地看着一脸关心担忧眼神复杂的裴清川躺在床上没有说话，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下，那眼神里有同情和怜悯。


    裴清川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晓燕，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安静却尴尬的气氛，有些坐立不安，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良久。


    “那个，刘同学，我先去帮你把药取回来。”没等她反应，裴清川跑了出去，正好一部电梯停留下来，他赶紧跑了进去，到了一楼取药的地方。


    深夜人并不多，他很快就按照单子把药取好。


    裴清川看着手里这满满一袋子药，心里却几分犹豫，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对刘晓燕说医药费我已经帮你付了，医药费不便宜，刘晓燕家庭并不富裕，自己又想帮帮她，怎么说医药费不要你给我，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尊心，如果是自己，肯定无法接受，怎么办呢？


    还没等裴清川理清楚脑子里的杂绪，他已经坐电梯再次回到了病房门口，没有想清楚，裴清川干脆走了进去，正在他要开口叫刘晓燕的时候，去发现原本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不见踪迹，床上还有一身脱下的病服。


    裴清川眼神发愣，实在没有想到这身体还没缓过来，也没和自己说人就已经走了，那瓶葡萄糖倒是已经输完了。


    正在这时刘护士走了进来，“哎，小帅哥，你怎么回来了。”


    “刘姐姐，你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得吗？”


    “就在刚刚，这个女孩脾气倔的很，我问什么她也不说，等我拔完针人就迫不及待地走了，我还以为她去找你了。”刘护士眼神复杂地看着一脸茫然的裴清川，“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已经没事了。”


    裴清川舒了一口气，向护士道谢后提着药也离开了医院。


    而重新穿上那身运动服，刚刚缓过来不久的刘晓燕又站在了那个巷子门口，


    已经很晚了，自己除了那40平米的杂间，已经没有哪里可以去，她踏入了那个自己前不久刚刚跑出来的路口。


    至于还在医院的裴清川她没有想过，自己和他的生活环境相差太大了，像他这种从小被家里宠爱长大、锦衣玉食的少爷怎么会想到这世界上还会有生活在满是蟑螂老鼠世界里，连买个馒头都要分成两半来吃的人，


    那双满是怜悯和同情的眼神让她更加痛苦，他看见自己满身污垢甚至没有嫌弃没有厌恶，这让她更加羞愧觉得自己破旧不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说他是白马王子，自己就像那阴沟里甚至连毛都没有的老鼠，连阳光都不屑光顾，


    太痛苦了，到底是老天爷不公平，还真的如他们所言我生来就是一条贱命，只配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地活着？


    刘晓燕背着书包，这次再也没有犹豫打开了那扇没有把手的门，里面狭窄拥挤，堆满了各种杂物，房里的两人还没有入睡，正在大快朵颐，


    原本被自己布置得十分温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窝，已经一片凌乱，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坐在自己床上啃着滴着浓郁酱汁的烧鸡，酱汁顺着手不停地滴在床上，被子上，


    那个有些驼背的女人还在不停地往他碗里夹着各种各样的肉，长着痘的男人肚皮已经吃的鼓了起来，满脸油渍，辣椒，却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


    那床虽然老旧却干净的被子上面已经到处是辣椒，油渍，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图案了，甚至比其他人家里的抹布还要油、脏、差，


    看着眼前这一瘦小一肥壮的母子，刘晓燕没有说话，心里却满是怒火，自己在遥平市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好不容易布置的小窝一下子都被眼前这两人全毁了，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好痛，但是刘晓燕的手却在颤抖，双腿也抖个不停，眼神恐惧忍耐。


    一脸慈笑忙着夹菜，叮嘱儿子慢点吃还有的女人转过来看向了刘晓燕，“燕子，你回来了，饿了吧，快快坐下吃。”没有询问刘晓燕为什么看见自己来到这突然跑开。


    这才是让刘晓燕真正恐惧的地方，听到这句话，刘晓燕感觉自己那颗脆弱的心一下子就被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狠狠抓住了。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望着那双秃鹫一样的眼睛，刘晓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恐惧填满了。


    而看见刘晓燕迟迟没有说话，女人直接不耐烦，凶狠至极“你是木头吗，我叫你你没听见吗？抖什么抖，快给我过来。”


    刘晓燕一听这狠厉威胁的语气，瞳孔紧缩，条件反射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整个人弯腰驼背，看上去恐惧到了极点。


    她想到了自己那满是伤疤的童年，想到反抗时这女人那双冰冷的手死死地拽着自己那一头枯黄的头发，不停地往桌子上撞，头破血流。


    床上的男人听见这粗哑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继续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那肥腻的烤鸡。


    这不见阳光，看上去十分拥挤的杂间里，只有一张呀呀作响地小矮凳，已经被这个面相凶恶的女人坐在了屁股下面，等刘晓燕颤颤巍巍地蹲了过去，小声叫道：“妈—妈。”声线颤抖。


    女人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只是看上去更加阴森恐怖了“这就对了，我是你婆婆，你是我儿媳，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女人拿了一个不锈钢的大碗，盛了一大碗米饭，夹了好几块切得婴儿巴掌大的油腻肥肉，有把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腥的鸡汤淋在了米饭上面，


    而整个小桌子上，除了满是辣椒的荤腥就是一大盆炖的鸡肉，没有任何绿色的蔬菜，女人把那一大碗米饭递给了刘晓燕，“燕子，啊，快吃，你肯定饿了，多吃点，多吃点才长肉。”声音有种莫名的阴森，视线更是盯着刘晓燕的屁股和胸口。


    刘晓燕眼神恍惚，木楞地接过这一大碗还泛着余温的米饭，没有注意到那一片狼藉的桌面，也没有看到女人那古怪的笑，瞳孔起了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