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江南坐在餐厅二楼，放下手中的果汁杯，自动补充了陆淮刚说过的半句话：


    “去个能填饱肚子的地方”


    这家餐厅离学校不远，一楼都是小包间，二楼反而是开阔的，透过一旁的落地窗，还可以看到学校的操场。此时已经是中午了，学生们熙熙攘攘地从教学楼中涌出，一齐奔向食堂。


    也有不少出来吃东西的，看样子，一会儿二楼的位置就满了。


    江南收回视线，问陆淮：


    “你们高中经常在这里吃吗？”


    意料之外的，陆淮摇了摇头：


    “这是新开的”


    “怎么不去你高中时候常去的小店啊？”


    听出江南声音中的小失落，陆淮笑了下：


    “那几家小店，要么关门，要么翻新换了老板，不如来这儿”


    陆淮高中毕业后还没回来过，因为这次准备带江南来看看，前几天才特意过来转转。这才发现，两三年的时间，这里翻新又开发，变了不少。


    吃到中途，二楼的位置渐渐满了，都是附近的学生。交谈声和嬉笑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活跃热闹起来。


    陆淮看她半晌，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看什么呢”


    江南回神，刚欲开口，身边凑过来的一个小脑袋：


    “嘿，同学”


    她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模样清秀，充满了学生气，正弯腰看着她。


    “最近主任总是来这边查早恋，我刚还在前面的奶茶店碰见了，你们两个”说着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对面的陆淮，对江南继续道：“可小心一点”


    说完笑嘻嘻地在江南手里塞了个东西，快速转身离开。


    江南：“？”


    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江南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里面正躺着一张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小纸条。


    侧头看了眼已经跑开的女孩儿，眼神略带疑惑。


    陆淮眼尖，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微扬起下巴，瞥向她的手心，似是随意开口：


    “什么啊？”


    江南一边打开纸条，一边说：


    “一张小纸条”


    说话间，纸条上已经展开，上面的内容：


    “小姐姐你好！我是高一三班的，叫秦舒！


    我看了你好久！你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你！！很想和你交朋友！


    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变态！！


    这是我的微信号：


    不加也没关系哒！嘻嘻！”


    光是看文字，江南就止不住了笑，立马拿起手机搜这个微信号。


    陆淮在对面伸出手：


    “写的什么？我看看”


    语毕，将江南放在桌上的纸条拿了过去。


    他看着，逐渐皱起了眉，脸上带上一丝凝重。


    下一秒抬头看向江南：


    “别加”


    江南手上的动作微顿，慢腾腾地对上他的视线，略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我已经加上了……”


    “……”


    她撇撇嘴：


    “为什么不能加？是女孩子啊”


    语气不免有些理直气壮。


    陆淮又看了下手上的纸条，眉头皱得更深，想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


    半晌，“啧”了一声，将纸条推到江南面前，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


    “你看”语气冷冰冰的，还有一丝严肃。


    上面写着：“也不是变态！！”


    江南点点头，再看向他时，眼神茫然又不解。


    “此地无银三百两”陆淮淡淡开口。


    “哎呀”江南拿回纸条，一边认真收进包包里，一边说：


    “你不懂”


    陆淮：“……”


    他是不懂，为什么要向同性要联系方式。


    他努力地想理解一下，在脑海中代入成一个男生向他要微信……


    下一秒闭眼扶额，重重叹出口气。


    更不懂了。


    只能嘱咐一句：


    “你有家室，和男……”他顿了一下，改口道：“和别人保持距离”


    “……哦”


    还记得女生的提醒，江南看吃得差不多了，就催着陆淮离开。


    毕竟穿着校服，再看到学校的领导、老师，确实是不好解释。


    出去的路上，还看到了一对小情侣。学生时代的恋爱青涩又美好，江南看着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还没愉悦过五分钟，刚准备出餐厅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冲进来，大吼了一句：


    “快快快！换桌！主任查到隔壁了！”


    话音一落，那对小情侣迅速动作：男生换到了隔壁都是男生的一桌，还有一桌都是女生，此时出来了一个，坐到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陆淮牵着她的手动了动，对上她的视线，故意压低了音量，悄摸摸开口：


    “还不快跑？一会儿又被逮了”


    说完拉着江南出去，两人小跑了几步，到车前才停下。


    坐到车上时，江南还气喘吁吁的。


    陆淮坏笑着调侃：


    “这就喘了？”


    江南嘴硬着回道：


    “我还听到你喘了”


    “是吗？你凑近再听听”


    说着向前探身。


    江南立马抵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真是敌不过他的厚脸皮，气哼哼地出声：


    “听错了”


    微垂的睫毛半遮着眸子，衬得一双眼带上几分邪肆的意味，陆淮眼中带笑，毫不客气地开口：


    “没关系”


    “下次听仔细点”


    江南：“……”


    现在是正午，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现在去哪儿？”江南问。


    行程都是陆淮安排的。


    他转了下钥匙，手上一边打了圈方向盘，一边说：


    “海洋馆”


    半个小时后，两人入馆。


    江南站在展窗前，看着面前的大鲨鱼，眼神似是十分认真。


    陆淮看出她在走神，轻撞了下她的肩膀：


    “又走神？”


    江南侧头看他，眼中带着疑惑：


    “怎么突然想到来海洋馆？”


    他撇了下嘴，看向展窗，回答得敷衍：


    “突然想到，就来了”


    “……”


    江南脑海中浮现出前几天尤珍挂在嘴边的网络热梗：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三人行必有三人”


    ……


    许是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废，主动提议道：


    “这么大馆，一个下午逛不完。你想看什么？我们先去看”


    江南刚欲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顿了一下，随即仰头看向陆淮，一字一顿道：


    “加、州、青、衣”


    陆淮明显一愣。


    他几天前认真背下了这个海洋馆的平面图和各个位置的景观及展览的鱼类，此时第一个问题就被问住。


    他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掐在胯上，看着面前呲牙咧嘴的大鲨鱼陷入了沉思。


    见他眉头逐渐皱起，江南及时开口：


    “我觉得……海洋馆里应该没有。还是去看企鹅吧”


    “……好”


    走了两步，陆淮低头看她：


    “你喜欢加……”


    “加州青衣”


    “你喜欢这个？”


    “不是啊，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好奇”


    陆淮眼神微晃，试探性问道：


    “海洋科学纪录片？”


    “嗯”


    见江南点头，他嘴角翘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故意顺着问下去：


    “怎么想看这个鱼？”


    江南凝眉，似是陷入了回忆，随后开口：


    “纪录片里说它很丑，我想看看有多丑”


    “……”


    陆淮眼里期待的光瞬间消失，他抿抿唇，一边点头，一边咬牙挤出个字：


    “好”


    很好。


    非常好。


    以为是伤感频道，原来是欢乐剧场。


    进到企鹅馆，江南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央矮矮胖胖的小企鹅。


    企鹅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呆呆傻傻的。


    陆淮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姿态懒散，看着拽拽的。


    周围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他目光不经意一扫，嘴角勾了抹笑，弯下身指了个方向，说：


    “看”


    江南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两人同时笑开。


    角落里有两只企鹅正在打架，极其具有喜感。


    在海洋馆度过了一个下午。


    江南订的蛋糕正巧在晚饭结束时送了过来。


    她刚准备打开包装，陆淮开口：


    “回去再打吧”


    仰头对上他的视线，江南反应了一下，点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