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下来,陆淮径直走到江南身边,目光直白地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饰。
江南则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尤珍。
“去坐摩天轮!”尤珍兴奋道。
江南:“嗯”
晚上排队的人很多,看样子要排一会儿。
“南南,你坐吗?”尤珍小声问她。
江南摇摇头。
“你们三个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们”说着就欲接过陆淮手中的两个玩偶。
陆淮的手向后躲了一下,低头看她,“你为什么不去?”
尤珍:“她恐高”
江南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恐”他说,“正好一起”
“你恐高?”江南疑惑。
陆淮淡淡道:“嗯”
尤珍目光飞快地看了两个人一眼,“那我们去排队了”说完牵起陆慕南,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开。
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南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不远处的摩天轮。站在最高点处,仿佛星星都是触手可及的,在绚烂多变的霓虹灯的映照下,夜空都被照亮成了五彩。
“江南”陆淮说,“拍照吗?”
“不(了)”
“拍吧”陆淮直接打断,说完就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江南看他一眼,起身跟在他身后。
他选了个较好的位置,背景正好是整个摩天轮。
江南掏出手机递给他,他没接,“拍完发你”
陆淮两只手握着手机,放在胸前,他微微歪着头,找了个角度,一连拍了四五张。
“江南,知道猩猩最讨厌什么线吗?”他突然开口。
“星星?”江南懵了一下,仰头看向天空。
陆淮轻笑一声,“地上的猩猩,动物”
她眉头微蹙,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莫名,“线?”
“嗯”
江南简单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内心有点不确定:脑筋急转弯?
想了一会儿,没想到答案,问道:“什么线?”
“平行线”
“为什么?”
“因为平行线没有相交(香蕉)”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被冷得打了个寒颤。
半晌,陆淮轻挑了下眉毛,“不好笑吗?”
“……”
“给点面子啊江南”他的声音里含着笑。
四目相对,江南看着他,蓦地一笑。
像是早有准备,陆淮勾起嘴角,按动手指,时间在这一刻暂停。
“我也帮你拍一张吧”
“不用”陆淮调出自拍模式,抬起手机,对准两个人的脸,江南刚看过去,照片就定格了。
“行了”他满意地收回手机,看了一眼照片,揣进兜里。
江南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她眨巴了下眼睛,看着陆淮。
“还想和我拍?”陆淮逗她,“行”说着手伸进兜里,又欲掏出手机。
江南急忙制止:“不是”见他动作没停,下意识伸手扶上他的小臂,“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淮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缓缓下移,最后停在她的手上,嘴角翘起一抹慵懒的弧度,一言未发,但莫名让人觉得很有深意。
江南见状,瞬间松开,同时后退了一步。
陆淮轻笑一声,“怎么这个反应?”
江南能清晰看到他眼中的调笑意味。她微微眯起眼睛,审视了他一番,随后转过头,不再看他。
“南南!”尤珍牵着陆慕南,两个人小跑着冲过来,“上面真的太美了!我帮你拍了好多照片!”
陆慕南扬起手腕上的手表摇了摇,跟两个人示意:“我也拍了好多哦!给爸爸妈妈看的!”
“回家看”陆淮摸了下陆慕南的小脑袋。
江南笑笑,声音轻快:“走吧”
坐在车上,尤珍抱拳看向陆淮,“麻烦了陆哥!”颇具桃园三结义的气势。
“不麻烦”陆淮轻笑一声,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江南身上。
玩了一天,小家伙也累了,上车没多久就晃晃悠悠地睡着了。
尤珍帮江南给陆慕南抱到她腿上,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两个人坐在一起,尤珍小声说起了悄悄话:“你们在摩天轮下都干嘛了?”
“等你们”
“没有点别的吗?摩天轮下欸!多浪漫!”
江南没来得及回她,怀里的陆慕南晃了晃脑袋,她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淡淡道:
“什么都没有”
“嘘!”江南瞪向尤珍,眼神威胁。
“……”她抿唇,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乖乖噤声。
校门口。
“谢谢陆哥!”
“不客气”
“南南拜拜!”
“拜拜”江南腾出一只手,跟她挥了挥,“慢点啊”
“ok!”
江南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进校门。陆淮见她收回视线,缓缓转动方向盘。
单元楼下。
陆淮先下了车,打开后车门,俯下身,轻手轻脚地接过陆慕南。
不忘嘱咐江南一句:“慢点”
“嗯”
他将陆慕南抱回房间,给他换好睡衣才出来。
江南从厨房拿了一瓶冰可乐,走到陆淮面前,伸手递给他。
陆淮笑着接过,“我走了?”
江南点点头,“注意安全”
陆淮多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南问。
“有事告诉我”
“嗯”她应道。
“不是说儿子,说你”他的语气随意散漫,脸上挂着混不正经的笑。
江南没多想,好笑道:
“我能有什么事?”
他挑了下眉,撇着嘴点了个头。
车里,陆淮靠坐在驾驶座上,手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温度。冰可乐的外壁都是水珠,他的目光落在上面,半晌,轻笑了一声,提在手里,食指轻轻一挑,打开喝了一口。
冰凉刺激的液体滑过口腔,碳酸的味道敲击着每一处感官,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本是空荡荡的相册,里面多了很多照片,他点进最新的一张,是他和江南的合照。
照片上的男孩笑得肆意张扬,女孩的眼神懵懂,显然刚看向镜头,还没反应过来,时间就在这一瞬定格。
他翻去上一张,摩天轮的灯光很亮,甚至有些刺眼,但在女孩的映衬下,一切都成了虚幻的背景。她笑得灿烂,眼睛都是弯弯的,只是没有看镜头。因为那一刻,两个人都在看着对方。
又翻了两张,是旋转木马上的江南。
他忘记自己拍照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记得她笑得开心。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拍下了好几张照片。
再翻,就是餐厅里两个人假装情侣的合照,他莫名其妙就拍了下来。
之后就几乎都是陆慕南的照片,各种的搞怪耍宝。
很快,就翻到了第一张,是江南和陆慕南的背影,那是他拍的第一张照片。
许久,他把摩天轮下的照片一一发给江南,才启动汽车。
江南躺在床上,一张一张地翻过,手指停在最后一张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照。
她看着,莫名心跳加速起来。半晌,恍然回神,慌忙按下锁屏键。
“江南!你在想什么啊!清醒一点!清醒一点!”说着闭上眼睛,使劲拍了拍脸颊。
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她起身把手机放远了一点,钻进被窝里,将脸埋进了枕头,强行放空自己的大脑。
第二天,陆淮顶着黑眼圈,站在江南和陆慕南的面前。互相对视良久,陆慕南天真开口:
“熊猫爸爸”
江南顿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转身进了厨房。
陆淮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转向陆慕南。
“看什么呢”
“爸爸今天化了烟熏妆吗?”陆慕南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陆淮沉默一阵,“还不去换衣服?”
小家伙撇撇嘴,一边回房间一边扭头看他,进门前的刹那大声喊了一声:
“熊猫爸爸!”
陆淮:“……”
他两只手插在兜里,闲闲散散地晃荡到厨房,正看到江南脸上还没有收起的笑容。
江南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对上他的目光。
陆淮轻笑出声:“你笑得倒是开心啊”
江南玩笑道:“喜提熊猫爸爸称号,庆祝一下吧”说着目光在操作台上扫了一圈。
陆淮的注意力一下被其中两个字眼吸引,眯起眼睛,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喜提什么?”
“熊猫爸爸的称号啊”
“什么称号?”
“熊猫爸爸”
他得逞,舔着嘴唇坏笑,见江南还没有反应过来,转移话题:
“怎么庆祝?”
他的目光追随着江南,看她走向自己,越来越近,内心不由一颤,心跳的节奏都不正常起来。
江南在他面前站定,“让一让”
凝固的陆淮一顿,下一秒侧开身子,眼神不由带上点疑惑。
江南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鸡蛋,回到了煮锅前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她扭头看向陆淮,玩笑道:“多吃一个鸡蛋”
陆淮听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他垂下头,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了眸子,嘴角的弧度莫名宠溺。
江南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声“好”,语气里满满都是笑意。
餐桌上,陆淮拿起第二个鸡蛋,在桌子上轻磕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剥皮。
陆慕南的嘴角沾着一点鸡蛋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江南:“慕慕,吃饭还三心二意?”
“妈妈,男孩子也能化妆吗?”
陆淮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能啊”江南奇怪道,“为什么问这个?”
“爸爸的烟熏妆好酷啊”
“……”江南抿抿唇,解释道:“他是没睡好,不是化妆”
“?”
“那个是黑眼圈”江南说。
“没睡好眼睛就会黑黑的吗?”
“嗯”江南看他又有了什么小心思,打消他的念头,“但是你要好好睡觉,不然会长不高”
陆慕南“哦”了一声,看向陆淮:“爸爸为什么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陆淮突然看向江南,眼神颇有深意。
回忆:
陆淮提着半听可乐,思绪杂乱,到家就直接瘫到了沙发上,脑子都全是江南的脸以各种形式闪过。
感受到体温的渐渐升高,他一下坐正了身子,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管控自己的行为。目光移向茶几上的可乐,他拿过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感觉让他稍稍好了一些。
下一秒,江南递给他可乐时两人指尖的微微触碰如同一点火星,迅速点燃了他此时干燥的身体。
他“嘭”地一声放下可乐罐,用手揉了一把脸,利落地起身回卧室洗澡。
冰凉的水流顺着身上流畅性感的线条流下,他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
但脑子的江南挥之不去,躺到床上没一会儿,他起身去客厅将可乐罐拿了进来,放在床头的位置。指尖还依稀存留着两人不经意间触碰时细痒的感觉。
**********,一直到后半夜,他才冲了个澡睡觉。
江南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有些莫名:“怎么了?”
陆淮舔了下后槽牙,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回答陆慕南刚刚的问题:
“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