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你们，既然你们一直关注我军动向，连战连捷，你们知否？临阵突破，灵气不足，你们知否？”


    姜黎继续逼问道，一连问出两个问题。


    “知道。”


    祖地高层不敢说不知道，语气艰难的回道。


    “知道就好。”


    “现在，我们来算算，你们都犯了哪几条罪。”


    “遇令不遵，是为罪一。”


    “见外族乱我九州，而无作为，是为罪二。”


    “见将士连战连捷，依旧无动于衷，不知提供资源，是为罪三。”


    “这三条罪，你们可认？”


    将祖地高层的罪名一一列出，姜黎朝他们确认道。


    “认！”


    祖地高层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认罪道。若是别的罪名，他们还能狡辩，但这三条罪名，全都证据确凿，让他们辩无可辩。


    拒绝认罪，只会让他们更难堪，还不如痛快的认罪。


    毕竟，他们都是祖地高层，又不是犯下叛族的大错，只是些许小错罢了，姜黎还能以此为由，要他们的命不成？


    认罪就认罪，大不了被呵斥一番，或者是受些不痛不痒的惩罚，尚还动摇不了他们的根本。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祖地高层方才爽快的认罪。当然，主要还是姜黎给他们安的罪名不算大。


    只说他们遇令不遵，并对九州之乱与外敌入侵视而不见。没说他们勾结外族，意欲祸乱人域。要是这等罪名，那他们肯定不认。


    “认罪就好。”


    “有功要赏，有过要罚，此乃人族根本。但诸位也是人族的老人了，更是祖地高层，且曾为我人族立下无数功绩，便是有过，也该给你们留些体面。”


    “所以，你们所犯这三大罪过，要受何罚，我这个做晚辈的，便不开口了，由你们自己决定如何？”


    “诸位都是人族强者，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见祖地众人认罪，姜黎的态度突然发生巨大的改变，不再咄咄逼人，反而后退好几步，甚至不对他们作出惩罚，而是让他们自己决定该受何罚。


    将判刑的权利交出去，这无疑是巨大的退让。但祖地高层见此，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皱起眉来，眼中满是不解。


    他们知道，姜黎这么做，定然是有更大的谋划，绝不是为他们好。但他们想不通，姜黎的谋划是什么。


    有心想要拒绝姜黎的好意，但姜黎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根本没有给他们留拒绝的余地。


    他们作为人族强者，只要没有犯下叛族的大罪，那无论犯了什么错，都要给他们留下应有的体面，这是必须的，也是写在人族的规则里的。


    姜黎按人族规矩办事，给他们体面，他们还能拒绝不成？


    “好！”


    “不管因何缘由，我等犯错是真。为做表率，待人域大乱结束，便罚我等前往万族战场，百万年内，不得回返。”


    几个祖地高层对视一眼，说道。姜黎的提议，他们拒绝不了，只能同意。但如何自罚自己，却成了一个问题。


    罚的轻了，不能服众，难免惹人非议，说不定还会主动送给姜黎把柄。


    他们担心，姜黎设置的陷阱就在这里，故而咬了咬牙，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极大的惩罚，流放万族战场百万年。


    万族战场，这是万族用来解决矛盾的地方，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够承载众多先天厮杀的地方。


    万族之间多有纷争，那些小的纷争，可以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但那些大的纷争，却不是说几句话，让一些利就能解决的，需要用血来化解。


    但如今天地不稳，一两个先天厮杀没有问题，可几十个先天一起厮杀，很容易对天地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但矛盾又不能不解决，于是，经过一些强者的商议，万族的禁忌强者共同出手，于域外演化万族战场，供万族强者厮杀，解决纷争。


    因是禁忌强者联手所开辟，又有先天至宝的规则稳定虚空。是故，便是数百个先天一起厮杀，也是难以撼动万族战场分毫。


    场地都准备好了，万族的强者当然不会客气，所以，万族战场自开辟以来，常年大战不休。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先天在此爆发大战，就是被打死的，也不在少数。


    据说在万族矛盾最尖锐的时候，几乎每隔百年，就会有先天陨落的消息传来。


    便是万族关系相对平缓的时候，隔个几万年，也会传来先天陨落的消息。


    而人族作为天地霸主，在万族战场中，一直是受人针对的，时常被好几个种族联手围攻。


    底层修士如此，先天更是如此。因此，死在万族战场的人族先天，并不在少数。


    同样也是因此，使得驻守万族战场，成了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正常来说，驻守万族战场的先天，都是轮值的，几万年一换，少有超过十万年的。


    超过十万年的，要么就是犯了错，被惩罚至此的，要么就是战斗狂人。


    而百万年，那就更稀少了，基本上都是犯了大错，被流放过来的。能在万族战场坚持百万年，所立下的功勋，完全足够赎罪的了。


    当然，那些真的犯了大罪的人族强者，就不止是流放到万族战场，坚持个几百上千万年那么简单了。


    会直接判处死刑，让他们杀进外族腹地，与外族强者同归于尽。


    祖地高层所犯之过，算不上小，但也说不上大，在万族战场待上几十万年，差不多就够了。


    流放百万年，这肯定是重判了。但联想到他们的身份，这个处罚，倒也合适。毕竟，他们不只是人族强者那么简单，更是人族的高层，要起到表率的作用。


    是故，他们犯错，要罪加一等，流放万族战场百万年，倒也合适。


    但不管怎么说，祖地高层的自我判决，肯定没有徇私，而且还是往重里判，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前辈判罚，公平公正，令人无话可说。”


    法坛前，姜黎拱手说道，以示对前辈大公无私的敬意。


    “既然圣子对叛罚没有意见，那此事到此，是否可以结束了？”


    被流放万族战场百万年，显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更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所以，祖地高层的语气有些冲，想要尽快了结此事。


    太丢人了！


    以他们的身份，被姜黎这个小辈当众问罪，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脸都丢尽了不说，对他们的威信，更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此事拖的时间越久，他们丢脸的时间也就越长。


    “还有一点，既然要前往万族战场，何必等到以后，现在就可以去了。”


    绕了这么久，姜黎终于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了。祖地高层固然有错，但都是小罪，根本扳不倒他们。


    所以从始至终，姜黎的目的就不是扳倒他们，而是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赶走，赶得远远的，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留在祖地。


    只要他们不在祖地，那能发挥出的作用就小了，如此就能变相的削弱祖地的实力。


    来了！来了！


    同一时间，祖地高层也洞悉了姜黎的真实意图，把他们赶走，不让他们继续留在祖地。


    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答应。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敢判自己流放万族战场百万年，其底气，就在于人域之乱结束后。


    他们所谓的人域之乱，可不是有苏国之乱，而是周国与大商之乱。等周国在仙道的扶持下，与大商分出胜负，成为新的人族正统。


    那时，仙道就会履行承诺，册封姬考为紫微大帝。也是那时，祖地与仙道的交易，舍弃一时利益，换取仙道将下任天帝传给人族的计划，便能公之于众了。


    只要此事传了出去，那祖地的风评立即就会得到扭转，而他们，也将从人人喊打的对象，成为人人歌颂的英雄。


    到时，大运加身，就算前往危机重重的万族战场又如何？他们非但不会遇到危险，反而会得到诸多好处。


    说不定在万族战场的那百万年，胜过他们在外界数亿年的修行。


    这就是他们的底气，拖到人域之乱结束，他们就会获得人族气运的垂青。那时再前往万族战场百万年，对他们而言就不是惩罚，而是历练。


    反之，若是依姜黎所言，现在就前往万族战场，那毫无准备的他们，可没有在那里坚持百万年的本事。


    说不定只是几万年，就会被人打成重伤，甚至是生生击杀。


    这已经不只是涉及到他们的布局了，更是关乎到他们的性命。所以，这几个自罚的祖地高层，绝不会同意姜黎的提议。


    “现如今，人域乱象丛生，正是需要强者看顾之时。且祖地事物繁杂，我等也需要时间进行交接，以免影响到祖地的运转。”


    “所以，圣子所言，要我们立即就前往万族战场，我等怕是难以做到。”


    没有任何迟疑的，祖地高层就给出了拒绝的理由。


    “前辈说笑了，正因为如今人域乱象丛生，才更需要你们尽快离开祖地，前往万族战场，远离人域。”


    见他们推辞，姜黎忍不住笑道。


    “圣子这是何意？”


    “怀疑我们与外族勾结，背叛人族，所以才要我们尽快离开，以免继续出卖人域？”


    听出了姜黎话中的暗示，祖地高层的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他们最多也就是失职，再严重些也不过是渎职，结果姜黎现在一开口，就把他们视为人族叛徒。


    这让一向自诩为人族忠心耿耿的他们，如何能忍？


    “我没有这么说，但你们做的事，很难不让人往这个方向想。”


    “见九州生乱而不动，已有叛族的嫌疑。”


    “其次，见将士浴血拼杀，依旧无动于衷，甚至不愿履行自己应尽的责任，向将士提供必须的修行资源。此举，无疑加深了叛族的嫌疑。”


    “接着，闻我之令，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而是权衡许久，方才响应，这更加深的嫌疑。”


    “最后，在拥有巨大叛徒嫌疑的情况下，你们仍不愿及时离开祖地，以此自证清白。”


    “反而宁愿重罚自己，也要继续留在祖地，直至大乱结束。”


    “你们这样做，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的用心。”


    姜黎没有指责他们叛族，而是把他们的行为全部列出来，然后再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从而得出他们有叛族的可能。


    “你这是无端臆测，没有任何的证据。”


    祖地高层闻言，愤怒的指责道。


    姜黎说话太毒了，按他这么一说，倒显得他们真的居心叵测，与外族勾结，背叛人族一般。


    “我确实没有证据。当然，我也相信诸位前辈，没有叛徒的意思。但是，人言可畏。”


    “而且，很多事也不需要证据，只是有所怀疑，那就够了。”


    “不管如何，诸位前辈的所作所为，确实有叛族的嫌疑。诚然，以诸位前辈的身份而言，不可能叛族。”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能拿人域的安危去赌不是？”


    “说到底，人域也不是缺不了几位前辈。既然你们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那何必拿你们去赌？”


    “哪怕这概率很低，甚至连万分之一都没有，但我们依然赌不起。”


    “所以，诸位前辈，你们还是离开吧。这样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人域，都好。”


    “你们离开了，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人域也不会存有隐患。”


    姜黎语气幽幽的说道，事关人域安危，要什么证据，只是有所怀疑，那就够了。


    正常来说，作为被怀疑的当事人，只要不是人域不可或缺的存在，那哪怕只是为了避嫌，都该在别人提醒前，主动离开。


    这样，双方都有体面，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而像这几个祖地高层，明知自己的行为有叛族的嫌疑，却依旧没有主动离开，反而还要姜黎主动提出来，赶他们离开。


    这就属于没有自觉，把事情闹得很难堪，让大家都没有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