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筑邶悄悄碰了碰问青天,问青天拉住朱珠的手,小声说道:“珠儿,我和筑邶先去接刘二爷和陈七爷了,你就在驿站好好待着,我一会就回来。”
让朱珠留在这里,问青天自然是放心的,论起身手,春蚕不是朱珠的对手,论起功夫,春蚕更是不入朱珠的眼,问青天自然就放心让朱珠留在这里。
朱珠对着问青天一笑。
赵筑邶便对那呆立在不远处的驿卒说道:“去给我牵两匹马来!我和问将军的两匹马,都要吃上好的草料,喂水都要温水,若是有好的辣鼻草也给它们点上一些。”
驿卒急忙应了一声,看了看那两个还在对峙的女子,急忙出了驿站的门。
问青天看着潘藩说道:“潘老弟,你就寻个房间先休息,也帮我将上房的火炕烧一烧。”
潘藩点头,问青天和赵筑邶便戴上手套和帽子出了驿站。
驿卒牵了两匹马,两匹马还是蛮健壮的,这草原里的马儿从来不缺青草。
问青天和赵筑邶各骑一匹,快速骑马而去。
骑马半个时辰不到,便遇到了刘二爷和陈七爷,接上二人,四人便快速返回驿站。
到了驿站,太阳还没有落山,四人踏进客栈,只见客栈里一片狼藉。
桌子椅子东倒西歪,破碗和筷子都摔在地上。
潘藩和朱珠坐在椅子上喝着热水,安妍和春蚕站着,俩人都怒视着彼此。
“咦,这是怎么回事?”刘二爷摘下帽子和手套,从怀里拿出烟杆子说道。
“小事,小事,不必理会。”赵筑邶笑了笑,从地上扶起四个椅子,拉起一个桌子,喊来驿卒,让他上一壶马奶酒。
驿卒可是欲哭无泪,原本以为刚来的那位军爷是真军爷,没想到是个女子假冒的,自己没看出来就算了,后来这女子暴露了,但身手却是这般好,打砸驿站的桌椅,他一句话也不敢说,这真军爷回来了,他连告状都不敢说。
“马奶酒,筑邶,你是不是早就惦记这一口了?”问青天笑着说道。
赵筑邶笑了笑说道:“不止啊,这马奶酒,马头琴,奶皮子,奶干,酥酪,我都想尝尝,咱们这来一趟,总要把这只听说过没吃过的食物尝一尝吧。”
问青天一笑说道:“那倒也是,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比如...”
赵筑邶笑着一捂脸说道:“我有洁癖,我先来可以吗?”
“不能欺负良家妇女,我可三令五申了。”问青天笑着说道。
赵筑邶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朱珠却是一揪问青天的耳朵,笑着说道:“你说什么呢?嗯?”
问青天嘿嘿笑着说道:“珠儿,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驿卒将马奶酒拿上桌子,看了一眼还在对峙的安妍和春蚕,叹气一声,返回厨房。
赵筑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马奶酒,闻了闻味道,一皱眉,喝了一口,只觉得很是腥,吐了吐舌头。
咏哥喜欢腥的,嘿嘿,他应该喜欢。
赵筑邶笑了笑,却又笑不出来了。
“春蚕,你给我滚出去!”安妍大喊道。
“安妍,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走的!”春蚕说道。
“那你就死在这里!”安妍说着,一抖手,但看向春蚕,那蛊虫还是没有放出来。
“好,我走。”安妍冷哼一声,大步朝着驿站门口走去。
“师父。”朱珠忽然起身说道。
安妍看着朱珠,对着朱珠一笑,随后又看向问青天,冷哼一声说道:“问青天,你给我听好了,要是朱珠受到半点委屈,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的。”
问青天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只要我还在,朱珠就不会收到一点委屈。”
安妍一笑,对着赵筑邶一点头,笑着看了一眼刘二爷和陈七爷,也不打招呼了,快步离开驿站。
春蚕见安妍要走,就要快步跟上。
朱珠冷哼一声,看向春蚕,那春蚕竟然停下了脚步。
安妍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朱珠,笑着说道:“我的好徒儿...”看了朱珠许久,朱珠也报以微笑。
安妍瞪了一眼春蚕,随后转身快速离开驿站。
潘藩从二楼走下,笑着说道:“问大哥,嫂子,赵大哥,火炕烧好了,进房间暖和一下吧。”
赵筑邶笑了笑,看向刘二爷和陈七爷说道:“二爷,七爷,明日便能到军营了,今日再凑合一晚,明日到了军营,我给两位上满汉全席。”
刘二爷和陈七爷一摆手,刘二爷笑着说道:“筑邶啊,心意领了,说实话,若是一路上没有你和青天照顾着,我们这俩老骨头现在还在草原里吸寒风呢,我也说你一句啊,别怪二爷多嘴,到了军营,还是一切从简,为将为兵,都不是坏事。”
赵筑邶一笑说道:“受教了。”
“好,那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晚饭还是送到房间。”陈七爷笑着起身说道。
刘二爷将烟杆子在桌子上敲了敲,将里面的烟灰敲了出来,俩老人上了二楼。
“潘老弟,今日看来我还要和你一间房了。”赵筑邶看着问青天一笑,跟着潘藩上了二楼。
问青天和朱珠对视一笑,也上了二楼进了房间。
那春蚕被几人忽视,春蚕呆立许久,那驿卒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陪着笑说道:“这位小姐,要不要给你也腾出一间房间?”
春蚕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将厚重的衣服一脱,剩下一个单衣,快步走出驿站。
“哎,你找死去啊?喂,有病。”驿卒看着春蚕穿着单衣离开驿站吓了一跳,快步走出驿站喊着,见春蚕不予理会,驿卒也不理她了,走回驿站,苦笑一阵,将驿站里倒的椅子和桌子扶起来擦了擦,将碎掉的碗扫出客栈。
厨房忽然出现一个年轻人,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着对这个驿卒说道:“老二啊,不是我说你,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别让那军爷住在驿站,这军爷肯定是假的,你还不信,这回好了吧,挨骂了吧,好歹没挨打啊,多亏那赵筑邶不愿意理你这小角色,不然,你早就断胳膊断腿了。”
驿卒苦笑一声说道:“老大,谁知道你这么准啊,但那可是军爷啊,若是真的,他一个不开心,找几个小兵将咱们驿站拆了都行,咱们这荒僻的草原驿站,谁会管?”
那年轻人一笑说道:“那倒也是,罢了罢了,我一会做好饭菜,你给他们送去。”
那驿卒忽然说道:“大哥,咱们从本拳山庄离开,到这荒僻的驿站来当厨子和驿卒,到底为了什么?你说咱们三天后就走,那咱们图什么啊?”
年轻人嘿嘿一笑,从厨房走出,看着二楼的几间上房,笑着说道:“我只是来求证罢了,我实在不敢想,我竟然真的来到这个...算了,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好好跟大哥混,大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年轻人说完,回到厨房,厨房里一个个小铁瓶里装着不同的香料,就算是京城的名厨来了,都只能将年轻人称为神厨。
“啧,这鸡精用完了,看来还是要再提炼一些啊。”年轻人摇头说着。
问青天和朱珠趴在炕上,问青天搂着朱珠,笑着说道:“你那师父和春蚕还真有些意思,我看得出来,她们二人定然有一份情谊,不然按你师父的脾气,早就杀了那春蚕了,那春蚕也是倔强,啧啧啧,昆仑派,还真是奇人辈出啊。”
“你敢说我师父!”朱珠一撅嘴,小拳头就要打在问青天的胸口。
问青天将朱珠抱的更近一些,感受着朱珠那滚烫的体温。
朱珠闭上眼睛,小声说道:“其实春蚕师叔和师父没有什么太多的矛盾,她们之间,只是门派和之前的种种冲突而已,春蚕师叔这次来的目的,我也知道,就是想要让师父回昆仑,当然,也不是所谓的血债血偿,而是昆仑已经没有掌门了,那昼夜蛊,能催动的人,如今只有师父了,若是再有两个月,再无人催动昼夜蛊,那盘踞在昆仑山附近的大小门派就要蜂拥而入,昆仑派也就消失了。”
问青天‘哦’了一声,这他倒是不知道,原来是这样,这春蚕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怪不得说还会相见,原来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放弃朱珠,而作为朱珠的师父,安妍定然也会跟在朱珠的身边,这昆仑在中原的隐藏势力并不厉害,所以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也就算是那春蚕的孤注一掷吧。
怪不得在中原臭名昭着的昆仑派会冒着风险来药王谷给他贺喜。
驿卒送上饭菜,问青天和朱珠闻着菜香味都是一惊,怎么这么香?原本还有些困意不想下火炕吃饭的俩人倒是勾起了馋虫,俩人披上厚衣服下了火炕,看着那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小锅,俩人都是一愣,这是什么锅,这么小。
问青天和朱珠坐下,从瓷坛子里盛出一碗米饭,夹起小锅里的肉,俩人吃了一口,眼前都是一亮。
“好吃,不错。”问青天点头说道。
“这还有一张纸条。”朱珠说着,将餐盘上的纸条拿起。
“这是什么字?怎么看不懂?”问青天一皱眉问道。
“这个字像是黄,这个字像是鸡,汤泡饭吃?”朱珠一皱眉。
问青天看着小锅边上的勺子,犹豫着就要用勺子将菜汤泡入饭里。
朱珠却是说道:“还是先验毒吧。”
问青天点头,刚才被香味所吸引,若是这菜真有毒,俩人现在已经中毒了。
问青天掏出银针,放在汤里,拿出看了看,又插在鸡肉上,看了看,又插了几块鸡肉,才将银针收回。
“没毒。”问青天说道。
朱珠用勺子往饭里泡入菜汤,吃了一口,点了点头说道:“挺有新意的。”
问青天也将汤泡入饭中,吃了一口,眼中一亮。
俩人这一日在寒风中吸寒气受风吹,原本都没有什么食欲了,这一道菜勾起了俩人的馋虫,俩人不知不觉吃了两大碗米饭。
“真不错啊,没见过这种菜啊。”问青天笑着说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是哪里的名菜吧。”朱珠说道,用手擦去问青天嘴角的米饭。
“驿卒,将厨子叫来,我有事要问。”问青天忽然大声说道。
“嘿嘿,问青天,我就是厨子,我就在门外。”那年轻人笑着说道。
“你怎么认识我?”问青天一惊,皱眉问道,光顾着吃饭了,也没察觉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年轻人哈哈一笑说道:“别紧张,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知道,你吃完饭后,肯定要叫我,我就提前来等着了。”
问青天皱眉,许久不说话。
年轻人哈哈大笑着说道:“问青天,朱珠,很高兴能见到你们,咱们这也算是旷世奇缘了,嘻嘻,这一道黄焖鸡,好不好吃?”
这回是朱珠有点吃惊了,自己应该并不在江湖中出名啊。
问青天将心里的震惊压下,平静的说道:“很好吃,多谢了。”
年轻人说道:“不打扰了,你们二人继续亲密吧,之后因为你们二人...哦,说多了,抱歉,当我没说哈。”
随后,年轻人走下二楼。
问青天一皱眉,竟然没有下意识的去追年轻人,而是看向朱珠,朱珠笑了笑说道:“这人无蛊虫。”
问青天说道:“听其脉搏,只是个普通人。”
走下楼梯的年轻人一笑,看着二楼的房间,摇头一笑说道:“看来,这命数已定也不是好事啊,还真没追出来,只能按照这种...发展吗?我也被操控了吗?我...”
年轻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笑一声,走进厨房,厨房里特意放着一个小床,年轻人躺在上面,睁着眼睛,眼中无忧无喜。
半夜时刻,风吹的窗户呼呼的作响,年轻人仍然是睁着眼睛没有睡去。
驿站的各个房间的人都已睡熟,年轻人忽然站起身,开始在厨房里来回的走,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摸向自己的胸口,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铁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画纸,只是上面的人栩栩如生,穿着打扮也不像现在的人。
“明日便走,我倒想知道,我到底,属于哪里?”年轻人下定决心,看着铁盒里的画纸,流出两行眼泪。
年轻人将厨房里的东西收拾一番,将要带走的东西装进行李,看着手腕上的‘铁环’。
“一点半,我这是熬夜了啊。”年轻人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