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出了问题。
最崩溃的其实是那些醉心于研究的学者们。
他们未必擅长跟魔物战斗，也未必是强大的职业者，但花费了许多的心血和精力去观察、总结、归纳魔物的特性、污染的规律。
他们致力于找到真正将邪神再度赶回虚空的办法，让普兰蒂斯大陆恢复新辉历初期时那种安定和谐的秩序。
想研究魔物和污染，幽暗森林就是绕不开的地方。
那些寻找冒险者深入幽暗森林进行探索、收集物品的委托，有不少都是这些学者们发布的。
不少胆子大的学者，甚至会找冒险者帮忙把他们准备的一些测试用具带进幽暗森林深处，然后等待数周、数月乃至数年后再想办法找人将其带回，观察对比这段时间产生的变化。
总之，学者们目前公认的结果是：幽暗森林中盘踞的浓郁污染，来自于最深处一个极其强大的污染源。
因此，只要污染源没有被清除，短暂地净化外围地区就没有多少意义，相当于被拖进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消耗战。
幽暗森林是“邪神”的主场。
新辉众神庇护的凡人们在那属于客场作战，耗是绝对耗不死对方的。
所以大部分学者其实都相当支持辉光神教的“固守论”。
即，在解决幽暗森林深处的污染源头前，不将资源浪费在试图森林外围这件事情上。
在他们看来，这是当下的最优解。
求知教会信徒们开辟的领地，让很多学者都开始怀疑人生。
他们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调查研究、还有前人先驱总结的经验都喂了狗！
……
今年已经57岁的老学者华莱士·柯南道尔此时的心情就跟日了狗一样的复杂。
他本来是王都人，为了调查研究幽暗森林的污染，最近几年一直居住在卡乐兹领。
锡兰领那边传来消息，说又有人在幽暗森林外围开辟了领地的时候，华莱士嗤之以鼻。
“浪费时间！浪费资源！”
他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些人的结局。
所谓的开辟领地，十有八九就是百来号人砍了几棵树，找了片还算空旷平坦的地方搭起几个棚屋，扎点篱笆出来就敢自称建立了领地。
那地方就连河水都要先用辉光神术净化了才能喝，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维持领地更是无稽之谈。
要不了多久，最多半年！
他们肯定就会灰溜溜地逃回王国境内！
华莱士身为一名老学者，这是知识带给他的自信。
然后他很快就被打了脸！
幽暗森林外围的新领地不但顺利开辟了，规模还越发展越大！
消息来源是他前段日子找的冒险者。
华莱士请他们帮忙，前往幽暗森林外围回收那些去年留在里面的物品。
冒险者接下了这份委托，结果空手而归。
“东西呢？”
“没了。”
“啊？？”老学者一头雾水，满脸懵逼。
他放的都是些植物种子之类的玩意，还使用了不同的容器，有的还特意让冒险者埋进了地下，以此形成对比，看看在不同条件下虚空污染造成的影响如何。
就算没法找回全部，找回一部分总该没问题吧？
冒险者无奈地解释了原因：
“那边现在开辟出了一片充满秩序的安全领地，名叫西维领，领主是个叫雨果·西维的地精。”
“西维领连城墙都垒好了，去年您埋东西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片小广场了，地面上连石板砖都铺得整整齐齐，还有专人打扫卫生。”
“撬开石板往下挖？”
“且不说东西还能不能再找到，那么做属于破坏领地公物，我们会被罚款的。”
华莱士大为震撼。
说好的百来号人的小空地呢？
说好的要不了多久就会灰溜溜地跑回来呢？
到底是他听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那么多人在污染最为严重的幽暗森林地区生活，哪怕仅仅是污染较轻的外围地区，那也是幽暗森林啊！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华莱士牙一咬，心一横！
他要去实地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
然后就有了华莱士眼下的怀疑人生：
“这不可能！”
这位瘦得跟麻杆似得小老头站在西维领的商业街道上。
这已经是他来到西维领后不知道第几次失态地大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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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佣兵和冒险者，两旁是琳琅满目的店铺门头招牌。
“好又全1阶魔物材料工坊！”
招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大批量订购需提前预约，联系方式认准：好又全1阶魔物材料工坊，添加好友请注明来意。”
这家店旁边，还有“脱凡素材店”，“奥术之秘施法材料”，以及“大丰收骨粉批发”等店铺。
华莱士额头上的皱纹都快被他皱紧的眉头给挤到一起去了。
自打他来到西维领。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在把他曾经坚信的各种知识给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幽暗森林深处散播过来的污染？
压根没有！
刚越过边境、离开【往日荣光】庇护的时候，老学者华莱士还难受的头晕恶心了一段时间，特意喝了些他在辉光神教教堂里购买的、经过神术赐福的洁净之水，这才让自己好受了点儿。
结果越是靠近西维领，那种无处不在的“虚空污染”带来的感觉就越弱。
在他出示完自己的身份证，进入城市后，污染的影响更是彻底消失不见！
这里没有他在辉光教堂体验到的那种神圣、安宁、纯净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充满秩序和稳定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幽暗森林外围啊！
开辟领地、建立这座城市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哪位神明的庇护能够如此强大？！
让老学者华莱士百思不得其解的不仅是这些。
还有他在酒馆里歇脚时听到的冒险者们议论的话题。
要不是什么“冬日限时活动”；
要不就是“自由贡献值拍卖”；
还有人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出货、跟团、门票、开荒”之类的东西。
快要60岁的华莱士听得满脑子都是问号。
身为学者，他自认见多识广、博览群书。
这些冒险者怎么就跟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似得。
搜索了半天脑海中的记忆，华莱士硬是完全找不到能对得上号的东西！
“这个地方大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