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要什么票?”又有人问道。
“布票,油票,粮票,工业券……都要。布票一尺抵五斤,油票一两抵三斤……”
“我有工业券,给我来两斤虾干,两斤墨鱼干。”
“我有布票,给我来五斤淡菜干。”
……
听大傢伙儿这么一说,中年女人也顾不上讲价了,当即说道:“我有粮票,我要两斤墨鱼干……”
小打小闹的卖了两天,总算是把大客户勾了出来。
“你还有多少货?”对方是个年轻男人,开门见山,也不问他东西是从哪儿来。
“得有四五千斤吧。”孟则知补充道:“对了,里边还有十几斤海参。”
年轻男人眼前一亮:“我都要了,价钱嘛,你得给我打个八折。”
“行。”孟则知也很爽快:“不过你得帮我弄几张手錶票。”
“没问题。”
隔天,孟则知提着一大堆东西去了市中专。
“这是热水壶,这是万金油,这是雪花膏……这是手錶。”
陆家一年之后才会找过来,从现在开始富养林小露还来得及。
“手錶?”林小露抱着一大堆东西,目瞪口呆。
这表她在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手上见过,听说一块要一百二十块钱呢。
“拿着吧,别弄丢了,你哥他们都有。”
前身办事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他送林大勇去做学徒,给林二德买了一辆自行车,花三百块钱把林三义塞进了工厂,供林小露上中专。
“不是,”林小露说道:“爹,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给人看病得来的诊金。”孟则知说话从不打草稿。
“诊金?”林小露将信将疑。
“嗯,你爹很厉害的,你以后就知道了。”孟则知给她打了个预防针:“行了,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那、好吧。”
说好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林小露强迫自己信了。
孟则知并不急着回林家村,他在招待所连着住了一个星期,终于九月十号这天顶着服务员审视的目光退了房,然后去了荣生堂。
荣生堂是丁市乃至于户省最负盛名的中药药铺。
他到的时候,药铺里的坐堂大夫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攀谈。
“……老爷子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愁眉苦脸:“只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唉,这是药方,劳烦您给抓三副药。”
“好。”坐堂大夫接过药方扫了一眼,是温中止疼的方子。
他走到药柜前,负责抓药的伙计当即让出了位置。
孟则知顺势排在了中年男人身后。
“好了。”坐堂大夫把抓好的药递给中年男人。
“麻烦何大夫了。”中年男人只说道:“多少钱。”
“稍等。”一旁的伙计很有眼力见拿过算盘拨弄了起来。
孟则知把药方递过去:“大夫,抓药。”
何大夫原本还想再和中年男人攀谈两句,见此情景,不得不收回视线,接过孟则知手里的药方。
“好字。”入眼的一瞬间,他由衷的称赞。
而后他接着往下看:“生黄芪四钱,巴戟天一两……红花六钱……”
他‘咦’了一声,这方子有古怪,而且剂量明显不对,大概是开方子的人不想把真实的药方透露出去。
他问:“都要分开装吗?”
“嗯。”孟则知应道。
“一共六元七角三分钱。”一旁的伙计停下了拨弄算盘的动作。
“好。”中年男人当即从口袋里掏出钱来。
果然。
何大夫忍不住的问道:“你这方子是用来治什么病的?”
孟则知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尿毒症。”
“什么?”中年男人猛地转过头看他。
第117章
“一共五十六元五角。”何大夫说道:“介绍信给我看一下。”
孟则知掏出钱和介绍信给他。
介绍信是林二德的老丈人帮忙开的,他是村里生产队的队长。
何大夫对能治疗尿毒症的药方同样十分感兴趣, 他原本还想再和孟则知攀谈几句。可孟则知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说了一句‘谢谢大夫’, 拎着药转身就出了荣生堂。
中年男人见状,也顾不上拿上抓好的药, 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老哥,老哥,您请留步……”
孟则知闻声停下脚步, 回头看去。
“老哥——”中年男人气喘吁吁。
孟则知故作疑惑:“您是?”
中年男人一把抓住孟则知的手, 面上难掩激动:“刚才、刚才我在药铺里听您说, 您抓的药是用来治疗尿毒症的?”
“嗯。”孟则知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那这药有用吗?”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应该有用。”
中年男人眼中猛地迸射出一道亮光,他语无伦次的说道:“老哥, 我爸爸他也得了尿毒症, 晚期, 医生说没几天活头了……我爸爸他不容易啊, 我妈早几年跟人跑了,他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们兄弟几个拉扯大, 结果还没享几年福, 就得了这样的绝症, 老哥,您看,您能不能把给您开方子的这位大夫介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