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管家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大声喊道:“王爷,世子,宫里来圣旨了。”
刷的一下,昌原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声说道:“快快有请!”
昌原王妃屈氏亦是惊喜不已:“快,快把香案摆出来。”
“恭贺王爷大寿,实在是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所以来晚了。”还没进门,王广志的话就已经先到了。
“不碍事,不碍事,王公公能来,本王就已经面上有光了。”昌原王连忙迎出去,他哪敢揪宁武帝身边的大太监的错处。
“看王爷这话说的。”王广志笑眯眯的说道:“既然王爷您一家人都在,那咱家这就宣旨了。”
“好好好。”昌原王连忙带着一家子跪倒在香案下手,一旁的宾客见状,跟着跪了下去。
“咳咳。”王广志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的圣旨,唱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盖闻文德既彰,自他有耀,灵威斯在,阅世常新……尔昌原王顾征贺,赋性朴淳,教子有方,展采词曹。适逢尔五十寿诞,兹特赐尔无量延寿诸佛一樽,献桃紫晶仙人一樽,万年珀书镇一方,仙献寿碗一只……金五百两,银五千两。钦此!”
便是赏赐再丰厚,也比不得圣旨里的那句‘教子有方’,昌原王喜不自禁,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然后就看见王广志又拿出一卷圣旨来。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昌原王心跳如雷。
果不其然,只听王广志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建立元储?
昌原王世子呼吸一促,顿觉喉中一片干涸,双手蓦地紧握成拳,浑身颤抖不已。
“……昌原王长女顾慕青,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载稽典礼,俯顺舆情。于宁武三十六年九月初九,授顾慕青以册宝,立为皇太女。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谁?”昌原王一声惊呼。
“谢万谢隆恩。”昌原王世子惊喜欲狂,站起来就要接旨,然后就被手疾眼快的昌原王妃拉住了,他下意识的问道:“母亲,您拉住我干什么?”
说完,他才发现四周的人都用着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你说谁?”昌原王面上一恍。
王广志压根就不理他,只是转向顾慕青,恭恭敬敬的说道:“太女殿下,接旨吧!”
“什么?”昌原王世子一脸恍惚,怔怔的看着顾慕青站起身,接过王广志手中的圣旨。
他绞尽脑汁回想,而后睚眦欲裂:“皇太女,怎么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万岁,我要见万岁,一定是……呜呜呜……”
跪在他身后的一众兄弟当机立断,纷纷站起身来,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拉了下去。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弄错!
可别因为他,惹了宁武帝不喜,治王府一个不敬之罪。
像是想起了什么,昌原王世子猛地看向顾慕青,偏偏因为挣脱不得,千言万语悉数化为呜咽。
顾慕青笑着说道:“你从小就不怎么聪明,长大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诚心诚意的帮你,就凭你母亲把我许配给一个天阉吗?”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听见这话,大致也能猜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难怪一直不被他们所看好的昌原王世子能异军突起,成为最后的赢家。感情是有高人在背后给他支招呢。
只可惜了,到头来还是被人当成了垫脚石。
不过,天阉?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跪在顾慕青身边的年轻男人,对方一脸惨白,瘫在地上,身下湿了一大片。
再看向昌原王妃屈氏,她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又听王广志说道:“太女殿下,万岁已经命人将端本宫收拾出来了,您看您是直接和我一起回宫复命,还是收拾好东西再进宫?”
“没什么好收拾的,直接进宫吧。”顾慕青说道。
从头到尾,顾慕青都没正眼看过昌原王。
可见顾慕青对昌原王府是没有半分留念的。
这个时候,也没人敢指责顾慕青不孝,只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昌原王一家。
惨,真惨。
大好的喜事怕是要变成丧事了。
面面相觑间,一众宾客默默的离开了昌原王府。
原本热热闹闹的寿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隔天,顾慕青的天阉丈夫就因为得了急症,暴毙了。
三天后,户科给事中参昌原王世子专擅威权,结党营私,生活奢侈……宁武帝将其逐出朝堂,并削其昌原王世子之位。
两个月后,昌原王妃因忧虑成疾,不治身亡。
历来储君都不好当,看似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而实际上却是危机丛丛。更何况还是以一女子之身跻身朝堂,不亚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顾慕青没有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在,最后她赢了。
四十年冬,宁武帝禅位皇太女顾慕青。
建武元年,宁武帝龙驭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