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妍也不负众望，当着众人的面，果断地按下手中的录音笔。
录音笔内缓缓传出沈南月的声音。
“万雪，你去死吧。”
阴森森的嗓音从录音笔内留写出来，在空旷的灵堂之内，更加瘆人得厉害。
他们好歹与沈南月做了几年同学，刚刚又说了几句话。
便是听这声音，也能辨认出来。
这就是沈南月的声音！
“刚刚还差点被你们唬住了，万雪那段时间本就精神不佳，你居然还诱导她去死！沈南月，你这种人怎么还活着！”
“当初万雪的奶奶也在得知万雪自杀后伤心病故，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你！”
“万雪拿你当做知心朋友，你居然这么对她，沈南月，你就该被枪毙！”
“……”
众人义愤填膺，对沈南月犯下的恶行感到愤怒。
小小的灵堂，充斥着众人对沈南月的讨伐。
刚刚还秉着息事宁人心态的高中同学们，在听到录音笔的内容后，个个都无法再掩埋自己的怒意，愤怒地指责沈南月。
唯有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这场闹剧。
祁鹿以为沈南月会表现出哪怕一点的悔恨或者是害怕。
但他想错了。
沈南月的心肠只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冷硬。
他眯着眸，冰凉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她的身上。
门外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身，让出了大片位置。
是一群闻风而来的记者，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奔跑而来。
他们扒开人群冲到沈南月的面前，几乎把话筒抵到沈南月的嘴里。
沈南月下意识往后躲。
周遇深抓住最前面的话筒，在记者诧异的眼神之下，轻飘飘地向后扔去。
话筒落地，瞬间哑了音。
“你干什么？”记者恼怒。
周遇深淡淡道：“摔坏的东西我赔偿，你们大可以再往前一步，到时候什么设备坏了我都赔，毕竟我有钱。”
他轻飘飘的语气，好似这只是一件小事。
但见地上摔碎的话筒，记者和摄影师都不敢再上前了。
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挖掘八年前轰动一时的命案，争先做一次热点。
设备坏了有人赔，新闻没了就完全没了。
他们可不能冒这个险。
沈南月蹙眉看着前方的摄像机，冷厉的眼中闪过几分危险的光芒。
她走到旁边的墙边，按下一个按钮。
万雪的灵堂上前方落下一道巨大的黑布屏幕，遮住记者与灵堂的视线。
做完这些，她才转过头来看向记者们。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这些记者，有些是旧相识。
在沈南月还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时，会因为品牌开几个交流会、发布会。
这种场合，她也会请些记者给自己做点资料。
现在的记者群众，走在最前面拍她的，就是当初她请的一个丰城娱报的记者，她记得那时候她们的交谈很愉快。
现在，记者圆脸上樱红的朱唇轻启，问出一句话来。
“沈小姐，请问您跟今天追悼会的死者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刚刚在外面已经听到了李小姐录音笔里的话，请问八年前丰城中学高二学生万雪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这是李青妍找过来的人。
“沈小姐，当年丰城中学为什么会对你进行记过处理，请问你真的在学校霸凌同学了吗？”
“沈小姐，你是对万雪同学感到愧疚，才为她举办的追悼会吗？”
“……”
一个个问题如同利刃向她跑来，记者们站在周遇深为他们画下的界限之外，不敢迈进一步，但那些令人齿寒的话语，却直直朝她逼迫过来。
沈南月与周遇深并肩而战，两人半点惊慌都没有。
沈南月淡淡道：“再等会儿，我会给你们一个解答。”
等会儿？
等什么？
记者们面面相觑。
人群之外的李青妍却嗤笑出声，“沈南月，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拖延时间呢？你是在害怕吗？”
霸凌，逼死人，学生……
无论哪一个话题，只要放到网上。
沈南月就会被定在耻辱柱上，彻底翻不了身，还会被千万网友喷成筛子，这辈子都无法再抬头看人。
当然，这也是李青妍希望看到的结果。
沈南月淡笑出声，“我可不是在拖延时间，既然这件事要闹到大众的层面来聊，人不到齐，怎么能聊出真相呢？”
她的淡定落到李青妍眼里，不过是因为害怕而故作坚强的假象。
李青妍一直都觉得沈南月装。
高中的时候装高冷，现在也在装淡定。
她又按下录音笔的按钮，沈南月的声音在整个追悼会上不断播放。
记者们赶紧将这个声音收录进去。
还有机灵的记者，默默联系了总部，开启了直播模式。
一个小小的传媒公司，正在通过这场直播，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流量。
“沈南月，八年前你长时间霸凌万雪同学，用棍棒打她的身体，扯她头发，用烟头烫她的身体，甚至拍下她的不雅视频威胁，这些事我都帮你记着呢。”
“万雪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人长得甜美，性格又好，你沈家在丰城有点家底，就对家境贫寒的万雪下了毒手，你把她逼到医院还不算，还非要出言激将她，逼她去死。”
“万雪仅有一个奶奶，在知道万雪自杀后，因年纪过高，直接伤心欲绝，心脏猝死，可怜万雪跟奶奶相依为命，好不容易上了一个好高中，却因你而家破人亡。”
李青妍控诉的话在灵堂回荡。
没有一个人说话，霎时间都在为万雪这个可怜的女孩惋惜。
很快，所有人都看向罪魁祸首。
沈南月站在原地，终于没了刚开始的淡定。
李青妍的话，像一把把刀子，不断在她心上扎着。
她神色黯淡，双眸幽深，好似在隐忍着什么巨大的情绪。
李青妍见她这样，终于扯出了一抹笑意。
看来不用等顾琳琅出手了，她一出马就能让沈南月踩在脚下，爬都不能爬起来！
这段短暂的画面，正在角落透过一场小小的直播，传进全国各地的视频。
如同一场激荡的暗流，正逐渐往平静的湖面流淌。
似要搅动一滩平静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