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踢足球


    楼雅现睡着后，谢敏度将卧室灯熄灭，回身望了眼安静熟睡的女人。


    他关上门，走下楼梯，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下取出一根菸，滑动打火机轮轴，灼热的火光从烟芯逐渐蔓延。


    视线移向丢在沙发一角的手机，他重新捡起来打开屏幕，信息栏的消息自始至终没能发出去。


    背嵴懒散的倚着舒软的沙发，他仰起脸望着水晶吊灯，眯着狭长的眼眸，冷着脸抽了口烟，勾着唇角轻轻的吐出缥缈的烟雾。


    指尖的烟突然被人一截，直接放在烟缸里捻灭。


    「气胸患者不能吸菸。」徐钧声音很淡，几乎看不出任何神色。


    谢敏度似笑非笑，右腿叠在左腿上，道：「你还没走？」


    「药我放在这儿，记得每天都要吃，这是缓解你发作唯一的方法。」


    「还是药，你每个月都会寄很多药给我。」他脸色微沉，将桌上的药咕噜一声挥到地上。


    一阵清脆的声响打破宁静。


    他凝眸斜视一眼，厉声道：「吃这些药有什么用？我的病还是治不好，吃了就能缓解痛苦了么，自欺欺人而已。」


    徐钧握住他的肩膀，认真道：「敏度，你要相信叔叔，气胸不是绝症，虽然你现在只剩下一叶肺，但是只要你不放弃治疗，听我的话安心吃药，什么都别管，定期做检查，发作的几率会很小。」


    他咬了下唇，「我厌烦吃药的日子。」


    「以后，在坚持下，会好的。」


    谢敏度垂着睫毛，「徐叔，你知道为什么我妈恨那对母子吗？」


    「他们抢走了你爸爸。」


    谢敏度摇头，凝视茶几上的药瓶，嗓音清冷：「因为傅骁。」


    徐钧顿住，坐在他身边，听他彷彿说着无关自己的话题，不露于色问：「你的气胸是肺受到挫伤引起的，七岁那年是傅骁伤的你对不对？」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最近我妈精神状态不稳定，只能麻烦你暂时关注一段时间，我担心她会再想不开。」


    「我明白。」


    沉默几秒，黑亮如珠的瞳仁素淡，他道：「还有。爷爷他腿脚不便利，还希望你多费心。」


    徐钧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乖乖吃药，别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就什么都不放心了。」


    谢敏度闻此微笑，随手捡起地上一瓶药，拧开瓶口，倒出几粒手心，接过玻璃杯喝了口温水闭上眼睛吃药。


    「……」


    谢敏度请了一星期的假。


    听同学说他家里出了点事，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怎么了，神秘而古怪。


    桌子被个男生撞歪了，唐璨一愣，赶紧移了下位置，抬眼一看，是刘奕。


    心里屯着几分疑惑。


    只听刘奕问：「敏度挺喜欢跟你这小子玩的，不过你知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很少见他请假。」


    唐璨也说不出所以然，寻思几秒说：「我对他的事情并不清楚，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他不接电话，联繫不上。」


    「噢。」


    「敏度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小子，我看的出来，咱们敏度对你有点意思啊！」刘奕笑得不怀好意，斜眼打量一眼。


    唐璨心猛地往上一提，反咄道：「你别乱说话，我跟他可什么都没有。」


    「是嘛~」


    她不予以理会，迳自坐在位上，翻开课本，拿着笔刷刷写作业。


    刘奕图个无趣扫兴的离开了。


    她笔尖一顿，心乱中既是酸楚又是糖蜜般的滋味，回想起他说的那个提议，眉眼不经意的颤了下。


    无意间抬眼看向门外，身体一僵，倏地一颗心狂跳不止。


    谢敏度修长淡色的身影掠过玻璃窗户，走进教室。


    步伐停在她的桌边，视线浅笑凝过去：「看见我怎么傻了？」


    唐璨惊了一下，回过神来，仰起脸时，没注意到他俯身的动作，湿润柔软的唇一刻间擦过她的眉心，落在她的鼻尖。


    温软的肌肤带着股淡淡的香甜。


    两人皆是一愣。


    谢敏度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从容淡定的离开半步，嗤笑声：「唐宋，看你这么主动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个笑脸。」


    「……」


    不要脸！


    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成另一码事。


    分明是他故意的。


    唐璨红着脸刚想开口解释，谁知道刘奕心情激动的从后面搂住他的肩膀，两人都呆住。


    刘奕瞅着他们俩，咧嘴笑：「你小子终于来了啊！害的老子这几天连打球都没激情。」


    「你的手拿开。」谢敏度凝眉不悦，扯开他的肩膀。


    「老子要跟你分享一件好事。」


    「追到杨路了。」他斜视一眼，暗讽笑道。


    刘奕白了眼，耐不住急躁的脾气，说：「操，追到老子也不用每天跟着她屁股后面跑，怎么有那么难追的女生，真他妈活在外星球。」


    「很难追么？」


    「反正我是栽在她手中了，只要小女人同意跟我交往，老子戒菸戒酒，做个三好男人天天好榜样。」


    谢敏度戏虐道：「其实，还有个人比你家那位更难追。」


    刘奕眼睛一瞪，谁会比杨璐难追，他跟谁姓！


    「你面前的小子。」


    「……」


    唐璨听的一愣一愣，眨了眨眼睛，一股不祥的预感蹭蹭的爬上心头，她小心翼翼的瞅着直视自己的两人，喉咙发紧的吞了口水，极力辩解道：


    「他说的绝对不是我！」


    刘奕古怪的扬起眉毛，瞄了眼身边的人，邪恶的笑了笑。


    「敏度，你不会看上这个小子了吧，虽然……这小子是长得不错，可是怎么看也是男生啊，你一定不会弯了。」


    谢敏度坏坏一笑，抿唇低声呵斥：「多嘴。」


    刘奕登时难以接受，头皮发麻，胡乱的挠了挠头发，说：「兄弟，你太让我吃惊了，你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我也希望是玩笑，可是……」他走到唐璨面前，单手插兜，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蓄势往前一带。


    她脚下一个踉跄，剎那间撞进这人的怀里。


    只听见他的胸口搏动有力，衣服上残留着皂荚的味道，察觉到他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发穴，声音低哑：「我是真的喜欢上他。」


    哐噹一声。


    「……」


    唐璨脚下虚浮，眼睛不停的眨着，脑中嗡嗡作响。


    体育课上，长跑四圈后，所有人都累的坐在草坪上大口喘气。


    唐璨肚子隐隐作痛，每个月月经都会光临一次，虽然已经准备好东西，肚子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她皱着眉站起身，杨璐扶住她，低声问：「你那个来了？」


    「快了，提前一两天小腹都会不舒服。」


    「这事最麻烦了，待会男生那组要玩足球，你撑得住吗？」杨璐掏出面纸擦去她额上一层薄汗，嘀咕一声。


    唐璨点头，认真道：「我尽量撑到下课。」


    「璨你太辛苦了，体育课被魔鬼老师折磨成这样，要不直接跟班主任说吧。」


    心猛地一揪，她慌乱的摇头，抓住杨璐的手，说：「璐璐，不要说，你答应过我。」


    杨璐嘆了口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指的是体育课让班主任放你假，看你混在汗臭味中，我小心肝真是煎熬啊。」


    她看向足球场那边，坚定的握紧拳头，「没关系，我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唐宋，准备下一起踢足球。」刘奕朝这边大喊一声，一看见杨璐跟唐宋黏在一起，超级不爽。


    唐璨点头，苦恼的望着人群，回道：「我准备好了，现在就来。」


    蔚蓝的天空，白云像多数个棉花糖聚在一块，鸟儿潜在树荫里低鸣，树下积满一地的黄金叶，芬芳的花香和风迎面扑鼻。


    足球场那边。


    随处听见男生欢快的笑声，还有女生激动的呼声。


    球员各自镇守岗位。


    3-4-3阵型简直过于强大，对方每一次进攻，刘奕几人前后追击，一点猫腻都不放过。


    谢敏度倚靠着铁网，目光淡淡的看向踢球的几人，他在一边观看指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亲自上场。


    难得唐宋之前跟着刘奕后面训练了几天，已经知道怎么发球跟抢球。


    偌大的球场。


    她的黑发被风吹起，额头上的汗不断的滑过素净的脸颊。


    她停驻半会儿，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黑亮的眼珠子闪着柔和的光芒，双手搭在膝盖上沉沉喘了口气。


    刚截住一个男生的球，一个侧踢传给了刘奕，介于她个子稍矮，在众多高个子男生中存在感很低，所以谢敏度只要求她负责拦截对方的球。


    显然她做的非常完美。


    半个小时，谢敏度这一组已经超过对方13分。


    「唐宋，接球！」


    刘奕一声吼，唐宋立即沖上前截住传来的足球，一个漂亮的脚内侧踢式，出乎意料的猛烈一击直冲对方球门。


    「耶！唐宋你小子太棒了！」


    唐璨小腹虽然隐隐作痛，来回跑个不停，但是看见自己得到的分数，难以克制的兴奋跟荣凡碰了下拳头。


    站在一边的谢敏度淡笑，目光微微下垂，视线突然落在草坪一处。


    他双手插兜懒散的走过去，屈膝捡起那方形的薄片，眉色淡淡的打量了眼。


    满心疑惑。


    刘奕一把搂住唐璨的肩膀，大大咧咧道：「唐宋，好小子，你果然深藏不露啊！」


    「我也是第一次成功过，不是很懂。」


    「以后老子多教你几种踢法，哈哈哈，悄悄说着开始害羞了，别娘里娘气的，待会儿一起上厕所撒尿。」


    唐璨一听，两眼直瞪，结巴道：「我，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这纸包——


    谢敏度犀利的眼眸蓦地抬起，穿过赤着半身的人群，目光锁定被拥在中间的男生。


    不由心里扑通一跳。


    阳光下。


    她黑发软软的垂在耳畔，脸颊几近透亮白皙，泛着浅浅的红晕，嘴角似有似无的梨涡恬静温柔。


    月牙似的刘海垂在眉间，她歪着脑袋跟荣凡说笑，短袖衬衫露出截白腻的胳膊。


    她竟是那么素淡美好。


    阳光四射，普照大地，清风徐来。


    谢敏度蓦然蹙起秀丽的眉毛，体内血管搏动有力，一股热流遍体肆意沸腾，不受控制似得砰砰跳跃。


    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