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边继得去政府小灶吃早饭时，看到王鸿涛书记和纪委陈书记在一起，便坐了过去，三人边吃边聊。


    想起陆凡昨天的话，边继得笑道：“陈书记，这次事业单位招聘考试，最优秀的人才是你的忠实拥趸！”


    王鸿涛笑道：“哦，还有这事？陈书记有粉丝了！”


    边继得说道：“是呀，组织部的职能就是发现人才、使用人才。这次招考，我关注了下，有几个不错的苗子，本想着给组织部挑选几个，谁知道第一个就碰了壁，第一名早就心有所属，只想去纪委，只等陈书记召唤，我是没戏了！”


    陈冬笑道：“人才难得，那我得过问一下，我们纪委终于比你们组织部吃香了！”


    饭后，王鸿涛和陈冬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陈冬低声说：“鸿涛，刚才边继得是什么意思？”


    “组织部长，给你推荐人才很正常，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不用考虑那么多，我看那个第一名也不是他多重要的关系，否则也不会在饭桌上说。”


    “这次纪委要八个人，你的一个，还有五个打过招呼，到是空两个名额。”


    王鸿涛说道：“如果实在没人选，可以卖边部长一个面子，好歹是第一名，如果安排在太差的部门会惹闲话，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注意到，待会得给人社局交代一下，关注一下成绩靠前的分配单位。”


    “人选肯定有，不过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用不用都可以。既然边继得特意提了，你就把那个第一名划拉到纪委，给他一个面子，好歹是组织部长，跟你工作交集多，还是五人小组成员。”


    “行，这两天正在拿分配方案，我交代一下。”


    如果没有今天这事，杜文龙的分配单位已经确定，是民政局下设的福彩中心，因为领导的几句话，他的命运发生了变化，否则将来最大的成就是批一两个彩票店，还得领导点头。


    所以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男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事业，一旦选错了行业，再没有大机缘去改变，这一生就没什么指望了，大概率会沦为一个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的平庸之人。


    现在就剩一个夏礼了，等忙完部长的事，陆凡给夏礼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办公室一趟，办事前得先知道本人的态度。


    组织部的工作很繁忙，各个业务科室加班是家常便饭，但陆凡不是很忙，因为秘书专心伺候部长就行，部长是劳心者，陆凡大部分时间是“守门人”，然后就是传达部长命令。


    碎片时间，陆凡基本上都用于学习，材料功底与日俱增，一般的小材料信手拈来。这是部长最满意的地方，你可以不会，但你不能不学，所谓能力问题，80%都是态度问题。


    夏礼很快到了办公室，陆凡把门带上，低声说：“马上要分配单位了，你有什么想法。”


    “听天由命呗，多亏凡哥，能有份工作已经是烧高香了。”


    “你不在体制内，不知道单位的重要性。我这么跟你说吧，单位也分三六九等，绝对有清水衙门和实权部门之分。有些单位晋升快，比如两办、纪委、组织部，提拔名额多，只要你会来事，有领导替你说话，而且领导说的话也有威力，哪怕你死熬，也能混个级别；


    有些单位收入高，比如政法系统，每月有一两千的津贴；


    有些单位实权大，比如发改、财政、教育、卫生、交通等部门，办个人事比较便利，收入也不低；


    但清水衙门更多，到了那些单位，很有可能别人的起点就是你的终点，一辈子打卡上班，到点下班，混吃等死，碌碌无为，泯然众人。


    夏礼，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考虑的？”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哪个男人没有雄心壮志？


    夏礼当即说道：“凡哥，我肯定想去好单位，但家里没有一点门路。你帮了我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跟你开口。”


    “兄弟之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主要是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还有一点很重要，如果等分配尘埃落定，你想换个单位难如登天，不仅要两个单位的一把手同意，还得组织、人社、编办等单位批字，最重要的是得分管副县长、县长批字，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但现在是分配期，只要找对一人就能去好单位，但是得花钱。”


    “凡哥，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在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不怕花钱。如果凡哥有办法，我只能厚脸皮了！”


    “我想到个人，常务副县长杨川贝，但只能试一试，给不给办两说。”


    “那么大的官，凡哥，欠的人情太大了，不会影响到你吧？”


    “你不用多虑，这些领导说不定哪天就调走了，人情就浪费了，趁现在能搭上话，能用一次算一次，再说咱又不是白让他帮忙，你回去准备5万块，下午我带你去杨县长办公室，根据他的口风决定，到时候你看我手势，伸几个指头你就给几万，但也有可能一口就被人家回绝了。”


    夏礼毫不犹豫说：“凡哥，我马上去弄钱，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好歹努力过了。”


    “行，试试又没什么损失，你快去，下午早点来。”


    在组织部工作，陆凡见惯了形形色色来办事的人，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无欲者刚强，不要脸的人成事最快。


    “不要脸”虽然听起来很俗，但深入理解就是“无我”，人生无所畏，方能有所为。不要脸的人习惯试探别人的底线，更懂人性，每次办事都当成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拼他个日出日落，自然会无往而不利。


    下午刚上班，陆凡打电话问了问杨县长的秘书，得知杨县长下午没会，也不出去。组织部长的秘书在县大院打听个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等边县长起床后，陆凡进去把床铺收拾好，水添满，请示完工作后说道：“部长，待会我去政府办一趟，很快回来。”


    “嗯，知道了。”作为秘书，必须要让领导随时掌握行踪，也要随时掌握领导行踪。


    回到办公室，陆凡带着夏礼去了政府办，教他如何说话，如何和领导接触，如何办事。


    要见县长，夏礼很紧张，以前他俩镇长都没见过，现在竟然求县长办事，心都在狂跳。


    等了十几分钟，财政局局长从杨川贝办公室出来，陆凡跟他打了声招呼，带着夏礼推门而入。


    杨川贝抬头一看，微笑着说：“有事？坐！”


    有过经济往来的人，无论你是多大的领导，都不会胆怯。


    陆凡轻轻坐在杨县长对面，恭敬的说：“县长，有点事情实在没办法了，壮着胆子来求您！”


    杨川贝抬起头，放下笔，示意陆凡继续。


    陆凡直奔主题：“这是我表弟，从小一起长大。为人踏实稳重，比较上进，命好，这次考上了事业单位，想去个好点的单位。”


    倒不是大事，但领导当久了习惯拿捏人，杨川贝说道：“你知道，这次是鸿涛书记管事，不好打招呼。再说，这一批统一分到县直事业单位，不都挺好？”


    陆凡直接把话挑明：“县长，听说政府办这次要6个人，您威望高，又爱护干部，能不能让我表弟到政府办伺候您？”


    “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打招呼的太多了，仅县级领导安顿的就十来个，我现在都头疼，谁都不好得罪呀，你表弟等以后有机会吧！”


    陆凡不死心，继续说：“男怕入错行，刚参加工作，单位太重要了，我知道这事为难您，我们不急，只要您放心上，我表弟就有盼头了。”


    看这架势，只能拿“硬货”试试了。


    陆凡按了下手机，电话响了，赶忙起身说：“县长，部长的电话，我得赶快下去，要去新街镇下乡。我表弟带了点茶叶，您别嫌弃。”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办公室，给夏礼示意“一把手”。


    夏礼这会回过神了，知道今天能决定自己的前途命运，知道不能怂。


    于是按照陆凡的吩咐，壮着胆子说：“县长好，我叫夏礼，也不懂什么规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太想来政府办上班了！”


    看着五个“信封”，杨川贝稍作迟疑，说道：“不要跟我搞这套，拿回去！我看你这后生也老实，这件事实在不好办，你先回去，如果有机会，我尽量替你说说话。”


    夏礼就站在杨川贝身边，脸憋的通红，但信念很坚定，非要把钱留下。


    杨川贝有些无奈，不能叫办公室或者纪委的人来，毕竟他跟陆凡有过几次“交集”，只好无奈的说：“你的事我记下了，东西拿走，你先回去，否则这事我绝对不管！”


    夏礼能听来好赖话，只能说：“县长，我听你的，完了我再来感谢您！”


    终于把人打发走了，但杨川贝此时心态有了变化，小本本上记的几个名字，诚意都没有陆凡多，倒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主要是诚意和态度问题，给谁帮忙不都一样？进六个或七个，还不是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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