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必须受刑！”


    “未经陛下许可，擅自牺牲宗室，如不当诛，则军侯自行其事，国家危也！”


    “公是公，过是过，打赢了要奖励，但做错了必须惩戒！”


    “此次大捷当赏，战争未尽不可罚，待到战后，慢慢清算，否则大军上下哗动，影响前线大战。”


    麒麟殿里，法家、名家、儒家等几乎联合要求惩戒白起，领军主帅有军法处置中低级军官，可像嬴稷这样的副帅，无权牺牲。


    哪怕是为了胜利！


    这是程序规则。


    如果全天下军将都学白起这么做，借刀杀人，只怕又是八百诸侯乱世。


    只是如何惩罚，各家都有不同意见。


    说到底，在秦国底层眼里，在军队内部，能够打胜仗，还是能够最大化胜果、最小化牺牲的元帅，比丞相还受他们喜欢！


    这跟秦国体制有关。


    本质上秦国是一个以武立国、军功为主的国家，全民尚武，以军为荣。


    历代人王、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等都是会打仗的！


    在这种大环境下，白起用二十万牺牲，换取敌人八十万陨灭，这样的大捷前所未有，举国以白起为荣。


    哪怕是百家，也要掂量一下激怒狂热的民众、士兵的可怕。


    秦武帝嬴荡坐在帝座上，眯着眼，看着这群非要力罚白起的群臣。


    就算是君主，也不是任意妄为。


    如果这些大臣以及他们背后的派系全都反对，想要架空帝王都轻而易举，他能换掉最高层，可没办法把所有官吏都替换掉。


    这也是百家的强大之处。


    如孟轲没办法当官，只能在稷下学宫教书。


    可朝堂上的儒生官吏大半都是他弟子，他想要表达自己的意志，推出自己的政策和落实执行，完全可以依靠这些学生帮忙。


    君王想要掌控大局，就必须维持平衡，不能让任何一家主导朝政。


    否则，人皇也只是摆设。


    因此，现在各家都联合起来，兵家不敢出声，哪怕是嬴荡也得乖乖低头。


    “既然如此，那就下旨吧，御史大夫起诏，”


    秦国御史大夫权势极大，与执掌政事的丞相、执掌军队的太尉并列三公，御史大夫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负责监察百官?，对丞相、太尉进行钳制。


    “白起有罪，贬为公士，但大战当前，暂且执掌大军。”


    嬴荡笑呵呵道：“各位，将他彻侯爵位罢免，收回封地，贬为公士，这总算合理吧！”


    群臣愕然。


    白起是武安君，凭着收服西方，剿灭雪域魔国的战功，成为二十级爵位中最高的彻侯。


    而公士是秦国爵位最低一级，说个不好听点，秦国的小孩子一出生，最低都是公士。


    没办法，父辈都上过战场，立下战功递级传承，谁没个四、五级的不更、大夫，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尤其是咸阳这边，大街上随便一个人，都可能是五六级中低层爵位在身。


    也就咸阳外的乡下，才会把五级的大夫当做是大人物，成为县衙官吏什么的。


    白启这算是一朝回到参军前！


    不，比参军前还惨！


    他出身就是三级的簪袅。


    可群臣心里很清楚，虽然白起没了所有，可军权在手，只要后面再赢一场，立马就会变成左庶长等高爵位。


    要是能覆灭晋国，灭国之功，一个十六级的大良造跑不了！


    “陛下英明！”嬴疾率先站出来，为他分担压力。


    帝族一脉的臣子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只能等以后寻找机会收拾白起。


    “陛下圣明！”


    儒家、法家最不满意！


    但当帝族、兵家发出不同意见，反对他们的提议，他们没办法继续坚持，因为双方对峙下去毫无意义，只能白白浪费大家的口水和精力，最后不了了之。


    反而耽搁政事。


    等退朝之后，秦武帝招待宗室族人，面对还是不满意的帝族长老们，直白道：“不用多说，为了天下一统，我秦国上下无不可牺牲！”


    用一个宗室军侯换取八十万是值得的！


    就算减去二十万，还有六十万呢！


    牺牲这么多，到了现在，秦国只能赢！


    而且必须赢！


    ——


    ——


    燕山，北荒与南荒的交接区域，亿万里超级大龙脉之一，原晋国与北荒妖族部落联盟的边界，如今变成了秦国、晋国的战场。


    最高峰常胜山，这是盗拓的地盘。


    平日里他们高歌种田，不上贡，不跪官，自由自在。


    有大权贵商队潜入，想要与妖族贸易，就下山抢一波，收取“合理”的过路费。


    从大商战乱开始，这里就有无数人族、妖族、灵族等修士逃避战乱，躲入这些大山里建立山村、山寨，形成十分复杂的野民！


    曾几何时，他们这些没有户籍的野民，是各国诸侯猎奴者最喜欢的劫掠目标。


    而在反抗中，野民们如同一块钢铁，被猎奴团不断淬炼，变成了锋利的刀剑。


    等到盗拓到来，竖起孔丘送给他的替天行道。


    盗拓迅速成为了这里野民的领袖，他的盗亦有道理念，得到了燕山数以亿计的民匪认可和追随。


    原因无他，大家都厌烦了各个山村、各个山寨相互攻杀的局面。


    谁喜欢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唯恐突然被邻居给杀上门？


    所以盗拓在最高峰燕然山，准备召开大会，想在燕山群盗制定一个基本的盗匪秩序，冲天落下一个刻有常胜山极品先天仙石时。


    本就想要改变的群盗们，同意盗拓的说法。


    底层早就期待已久！


    而享受盗匪权势和资源的头目们，心里不愿意都不成。


    不同意不行，这块极品先天灵石当场认主，盗拓靠着这块刻着“常胜山”的仙石，足以镇杀在场的各个盗匪头目。


    上面那铁画银钩三个先天大道神纹，蕴含着的混元杀伐之力，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死在石头下，那多冤枉啊！


    而且，常胜山这名字好！


    比什么燕然山好多了！


    好在盗拓也清楚这点，所以各个匪徒老大依旧是老大，只是多了一个总盟主。


    在盗拓的整顿、监督和率领下，义盗之名越来越大，名动天下。


    法家以法杀人，儒家以言诛心，兵家以军征伐，而群盗以义劫掠。


    他们只劫掠权贵富商，并救济附近的贫民、无产者，收容逃跑的奴隶、奴婢、隶民等。


    权贵怨恨，富商畏惧。


    晋国武卒曾经来过，但只是占据了交通要道，没办法收拾各个山头的山寨人心、妖心，反而被不断伏击，不得不狼狈逃离。


    如今秦军来了，盗拓发现以前的招数不灵了！


    因为秦军没有上山，而是坐镇各个交通道口，仿佛看不到燕山上面的群盗们。


    一个个儒生、法生、医生等带着大量的书籍、药物来了，他们没有刀剑，只有修行的知识、做事的道理、治病的药物。


    这谁能阻挡？


    “我们常胜山危险了！”


    盗拓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