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冷场一阵，赫连海澜突然开口：“罗统领玉笛造诣非凡，可愿跟小女子合奏一曲？”


    他瞪大眼睛，诧异看她，未想她突然有此提议，不怕被太子误会？


    旋即便明白，怕的应该是他才对。


    人家堂堂商国公唯一爱女，静月宫主爱徒，肯定不会怕太子误会。


    倒是罗辰，身后还要记挂着罗家上下，有时候顾忌太多。


    碧莲看了两人一眼，倒是没有怀疑他们有什么，两人身份相差太多。


    何况借罗辰三个胆子，都不敢打准太子妃的主意，那是给自己招祸。


    她只奇怪罗辰会吹笛子，赫连海澜是如何知道的？


    “上次在仙墟，一时有感吹奏了一曲，倒是被赫连小姐见笑了。”


    他随口一句话，解了碧莲的疑惑，亦在告诉赫连海澜，他不能随便答应。


    “你这家伙还会吹笛子，难得赫连小姐愿意跟你合奏，还不答应下来，哪来的推三阻四。”


    或许是同为女子原因，碧莲跟赫连海澜的关系极为亲近，出言怂恿倒不怕有人说她身份僭越。


    “这……”


    装作为难的犹豫一番，罗辰勉为其难的应下。


    赫连海澜笑着掏出古琴盘膝于软垫上，琴弦轻拔，铮铮琴声响起。


    罗辰适时掏出玉笛，恰于其分的合奏，不见丝毫突兀。


    正是天音狂刀。


    眨眼天地间似有刀剑齐鸣，又有弓弦飒飒。


    近而随曲调变化，聆听之人仿佛置身身一座盛开桃花的仙山之上，有谪仙吹笛，仙子漫舞。


    这般美妙的配合，便是碧莲都觉大开眼界，尤其更为佩服罗尘。


    后者是主动配合赫连海澜，须有更为高超的音律造诣方可做到，一时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一人抚琴，一人吹笛。


    无形的音波在小西湖之畔荡漾，划过湖面带起淡淡的波纹，直入湖面之下。


    一条条鱼儿透水而出，眼睛望向岸边的两人，在琴笛之间洗礼下，仿佛要入道，身上鳞片向金色转化。


    眼中的灵光渐渐浓郁，这是由凡鱼向灵鱼转化的过程。


    于碧莲而言，这仅是一曲悦耳妙音，对湖中一群鱼儿而言，则是助其跃过龙门的关键一步。


    凡鱼化为灵鱼，不亚于由野兽化为妖兽，代表日后能够自主吐纳天地灵气，踏上修炼之途。


    两人都未动用灵力，只取天音狂刀的曲意，一旦动用灵力，心怀杀伐之戾气，它便是无上杀伐神通。


    注意到碧莲沉迷，且连双眼都闭上，罗辰与赫连海澜对视一眼。


    就这般互相看着彼此，眼中有一抹说不清的东西。


    这一曲，初时还由赫连海澜领奏，到得后来换罗辰主动引领，带动她往更高的境界前行。


    赫连海澜惊喜，目光从罗辰身上收回，静静体悟天音狂刀的意境。


    一曲终了。


    天地间无形的音波未因两人停下而散去，余音仍在小西湖萦绕，久久不见断绝之意。


    见碧莲还未醒，赫连海澜小声道：“谢谢，这首天音狂刀，先前虽已入门，某些地方总不熟练。


    一曲过后，彻底在入门境界站稳，假以时日就算步入小成亦非痴想。”


    她脸上的清冷不再，脸上挂着淡淡微笑。


    这乃神通级武技，入门便极难，况且是小成。


    商国公虽实力强绝，然对音律并不精通，无法给她指点。


    师父静月宫主便是一道琴道强者，可惜这段时间师父离开了静月宫出远门去了。


    想请教都找不到人，罗辰的出现无疑帮了大忙。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何需言谢。”


    赫连海澜看他一眼：“这天音狂刀，你达到何等境界了？”


    罗辰不愿回答，怕打击她的自信，在仙墟那段时间两人接触很多。


    自认对这个清冷少女了解很深，至少不比太子浅，知她是个要强之人。


    “怕打击我？直说便是。”


    他了解她，她又何尝不是通过那段仙墟历练，对他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一眼便看穿罗辰的想法。


    “真想知道？”得到肯定的眼神，他才淡淡开口，“已至大成。”


    赫连海澜面色一变，她确实被打击到。


    倒非嫉妒，而是震惊他在音道上的天赋。


    诗与字皆是一绝，武道造诣骇人，在音道上还能这般出彩，这人还有什么不会？


    正欲说什么，碧莲缓缓睁开了眼睛。


    赫连海澜见状，脸色重新恢复清冷，默默将琴收入储物灵器。


    “厉害，你这家伙的话确实不能信，当日幸亏没问你懂不懂吹笛，否则你一定回答一句略懂吧？”


    罗辰淡淡一笑，算是默认，碧莲咬牙，这家伙忒能装。


    便在这时，太子来到小西湖，淡淡的曲律之音仍未散去，不由侧耳倾听。


    “何人吹的笛子，竟有这般造诣。”


    碧莲上前行礼，笑道：“是罗辰，这家伙笛曲造诣非凡，若非奴婢怂恿，都不知他有这般技艺。


    初次与赫连小姐合奏，便能引得余音绕西湖。”


    太子看看罗辰，淡淡一笑。


    想到当日母后死前说的话，这几日心中时常想起。


    眼下罗辰不经意的表现，愈发证明他不简单。


    “你们在此稍候，本殿跟海澜说几句话。”


    旋即走向赫连海澜，两人并肩向一旁走去。


    碧莲喃喃道：“奇怪，怎么感觉赫连小姐的气质更冷了。”


    罗辰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不语。


    不过盏茶时间，两人返回，并提出告辞。


    商国公没有出现，赫连海澜相送。


    待离开小西湖，罗辰听到她的声音：“有时间教我天刀狂音。”


    罗辰一惊，她疯了吗？敢当着太子的面说这种话。


    旋即又觉不对，太子和碧莲都无反应，这是传音入密。


    不知为何，看着太子在身边，心脏虽在乱跳，却又有些刺激。


    大抵就是一个人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心跳狂飙的感受。


    “好，随时都可以。”


    略微犹豫，亦用传音入密回应。


    离开商国公府，上了太子马车。


    太子突然轻叹：“似你这般聪明，又能办事的属下，本殿实在有些舍不得。


    可惜府尹位置极为重要，本殿先前拉下脸求父皇，已使其空悬月半之久。


    若这次放弃，不仅父皇不喜，以后都别想对府尹的位置有念头……拿去吧，明日先来东宫。”


    那是一张金帛圣旨，太子没有宣旨，让他接过去自己看。


    “谢殿下栽培。”


    有了这张圣旨，此刻起便是皇城府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