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山海的开启可不会等待未至的修士。


    呜————


    呜鸣之音于第一山海中响起，悲恸而决绝，伴随着这道声音而出的，是大雾之中，突然出现的游龙走凤，如同白雾的颜色，却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


    白雾逐渐散去，终是将神秘的第一山海，展露于人前——


    至荣至盛，至朽至腐。


    半座山海生机旺盛、灵植遍地，于山海之外望去，可见飞鸟走兽肆意而动，颇具灵性，甚至能够窥见星星点点的灵源于山林之间游动，这便是最后从那座山海帝碑处使用的灵源。


    于此看来，灵源甚多，只是略小略散，也不知需要多少，才能换了那第一山海山海守的位置。


    但那另外半座山海，却是遍地焦土、死气丛生，不见任何生灵于其中行走，好似有大恐怖穿行其中，将所有的一切吞噬而尽.......


    然而，却有一株古木生长于荣枯之间，其本身也是荣枯二生，半株大树枝繁叶茂，青葱翠绿，就连树干都颇为茁壮，可那另外一半古木，已然不能用古木来形容，是森森白骨，生长出去的枝桠，皆是骇人的白骨，树干也是长着不胜数的骨刺的粗壮白骨。


    生死双生，是绝地与生地之间。


    这株古木，一半圣洁无瑕，一半摄魂夺魄。


    苏仙兴致已生，但仍有疑惑，从不曾听闻，第一山海中是这般光景，就连方才询问的北冥凰，都不曾言说这些。


    倒也不是北冥凰不说，而是踏入第一山海的修士，就不会有人出现在绝地之中，上古以来，皆是如此。


    因此，在九山八海关于第一山海的记载中，只会寥寥提及，不甚在意。


    恰在思索之间，一只巨大的鲲兽于第一山海的虚空之上游出，浮在白雾之上，下一刻，鲸吞白雾，尽入腹中。


    第五山的山海守，便是那只山海大兽，身躯微微颤动，似是呼应那第一山海中传出来的呜鸣之音，亦或是见到了那只同样庞大的鲲兽而做出的反应，它同样发出了来自山海的悲鸣。


    而山海兽身躯之上的那些第五山海的大兽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便是在行至禁界之时，就已经听见过一次了这般的悲鸣了，但这次尤为震撼，似是刻在血脉之中的记忆出现——


    一只只模糊的大兽迈步前行，前方是遮蔽天穹的巨大黑影，不是人形，倒像是器物，隐隐有声音从天穹之上传来——


    铛——铛——


    似是视角的挪移，往下偏移了些许，使得它们看见了视线的主人——


    山海兽！


    这是山海兽的记忆，如梦方醒，众多大兽，不凡妖帝妖圣，皆是愕然于眼眸中出现。


    其上的妖圣大兽，皆不是第一次随同山海大人来此第一山海，但却是第一次窥见山海大人的记忆........


    山海兽的悲鸣之音很短，似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戛然而止。


    “山海.......”其兽首之上的第五海的山海守叹了一声，似是安慰，但他的声音里，也有着浓重的悲伤......


    山海兽感念古老的同伴，每百年会来此一聚，哪怕他的老友不会回应，只是一道白雾所化，但他仍旧不愿缺席，因为这第一山海中，的确还残存着上古的气息。


    而第五海的山海守，不愿再度感念死别之伤，在第一次同山海兽行至第一山海后，便是久久不回第一山海，这是他第二次来此........


    回忆之间，游鲸在吞噬了所有的白雾之后，便是跃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其中隐约可见，白雾所化的龙与凤紧随其后，也是一道跃入了虚空，若是细看，还能看见几道大兽的身影，数下来，还有六种白雾所化的大兽。


    唯独少了，山海兽........


    每个修士的身前，都浮现出了淡淡的白雾，好似从虚空中突然出现。


    紧接着，白雾将众多修士吞噬，旋即消失不见。


    就连战船上的听雪以及北川，本不打算进入第一山海的修士，都被这白雾吞噬，不容拒绝。


    唯有苏仙，还站在战船之上，身前虽有白雾，却并未吞噬他，似乎是在给他一个选择，进或是不进。


    没有选择的必要，苏仙伸手探入白雾之中。


    白雾似是感念到了苏仙的选择，骤然增多，顺着苏仙的手臂爬上，便是在瞬息之间，将苏仙整个人都包裹入其中。


    随后，便是同其余白雾一样，消失不见。


    苏仙的身形消失之后，此地便是只剩下了诸多势力老祖级别的人物，无一不是大帝修士，亦或是妖圣大兽。


    山海兽身上，第五海的山海守盘膝坐下，静静的看着那巨大的鲸兽从虚无中游出，将白雾吐出，再度弥漫了整个第一山海。


    百年唯有这一瞬之间，可以再看看第一山海的模样。


    ————


    枯黑、腐朽、焦土。


    有一年轻修士从白雾中走出，竟然踏在了另外那半座焦黑的山海之上，而他俊秀的面容上似乎没有太多的震惊之色，好似出现在此地，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是唯一一个，上古至今，唯一一个出现在腐朽山海的修士。


    旋即，他的身上玄气浮现，却是很快就沾染上了此地浓重的死气，似是被浸染了一般，玄气逐渐漆黑如墨，而那漆黑的玄气很快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随后，玄气隐去之时，一席黑袍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黑袍遮蔽了一切，将他的一切尽皆隐于黑暗之下，而他的气息也从山海之中消失不见。


    且，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个灯笼，灯笼之上雕刻着玄奇的异兽，三足的独角魔牛、九首的怪鸟、一行如同朝圣者的黑袍人跪伏着一处方向......


    这灯笼并非散发出明亮的光芒，似是和此地共同腐朽一般，散出的是浓重的古冥气息，这沉重的光芒渲染在黑袍之上，显得尤为契合。


    无需手持，灯笼自行漂浮在那修士的身边，缓缓的向前飞着，似乎是在指引着什么方向。


    在腐朽的山海深处，是看不见的地方，是一个极远的地方。


    修士不语，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