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亚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
他忍着身上多处部位的痛楚，拔出嘴中的布团，嗓音干涩道：
“你是阿玛雅的人？”
“不是。”
“那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萨科塔。”outcast保养完毕守护铳，将其插回腰间，“我要做的也很简单。
以我手中这把铳枪，审判我眼前所有不公。”
“你要去杀了那些镇民？！”蒂亚戈瞳孔一缩。
“想什么呢，他们还不配。”
outcast轻笑，站起身走到蒂亚戈面前。
她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位落魄的老人，淡淡道：
“你，想要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不公的真相吗？
还是说，你现在只想将愤怒宣泄出来，让那些玷污英雄的镇民得到应有的报应？”
蒂亚戈低头看向对方腰间的铳枪。
他明白，这位萨科塔给了他两个选择。
彻底倒向深海教会，然后成为枪下亡魂，或者配合对方，向当年被审判庭掩埋的真相不断挖掘。
“能告诉我原因吗？”蒂亚戈没急着做出选择。
“罗德岛与伊比利亚正在展开合作，这是小齐言与凯尔希共同做出的决定。”
outcast没有隐瞒想法的意思：“但罗德岛从不拒绝不同意见，我来到伊比利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亲眼见证这片国度的状态。
我心中有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疑惑……伊比利亚，审判庭，是否应该得到罗德岛的友谊。”
“我愿意配合你。”蒂亚戈给出自己的选择。
“那么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outcast询问道。
“什么准备？”
“你所遭遇的不公，皆是以自我为中心构筑的假象，审判庭的火焰从未染上半片尘埃。”
“……你能帮我找到我的侄子吗？”
“我向律法与守护铳起誓，他现在很安全，未来也是。”
“我想要，去寻找真相。”
……
……
“海洋中什么也没有。”
卡门凝视着永不停歇的浪涛，心中忐忑渐渐平息。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等人一过来，就看到浪潮中，海岸线上，到处都是群魔乱舞的骇人场面。
变形者摊手打趣道：
“真相总是需要自己去寻找的，即便是齐言的指示，也不能咱们一过来，所有答案就都拍到咱们……脸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浪潮中发生的事情吓到尾音直接拔高几度。
卡门等人同样目露警惕，下意识后退半步。
翻涌的波浪中，一颗小脑袋从中探出。
白色的长发在海水中舒展，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脸蛋上还带着水珠，两只软乎乎的猫耳朵不停弹动，试图甩去上面的海水。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就这样俏生生从水面钻出来，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她水汪汪的红色眼睛眨了眨，视线扫动，最终落在变形者身上。
“齐言在上啊，我们看见了什么？”变形者呆愣愣感慨道。
“这是……”
卡门看着这名白发红瞳的小姑娘，只感觉一阵诡异的惊悸感自心底爆发。
那是名为恐怖谷的反应。
眼前这名小姑娘无论是从样貌还是身体特征，都和普通的菲林族一般无二。
可任谁看见，都能从对方呆滞的表情以及眼神中，看出那种难以形容的细微违和感。
“海嗣！”
乌尔比安脚步上前，几乎是出于本能就要出手。
“等下，先摸清状况再说。”变形者抬手拦住乌尔比安。
凯尔希则扭头看向aya，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领悟到凯尔希意图的aya苦笑一下，认命的走上前尝试与这只人形态的海嗣对话。
“你想要做什么？”
aya站在海浪翻涌的边界线，对着那只海嗣挥手示意。
海嗣的视线落在aya身上，张开小嘴，生涩地尝试发音：
“我，可爱，给我，食物。”
众人：“……”
aya茫然地扭头看向其余几人，发现众人眼中的迷茫不比她少。
“海嗣不知道尝试多少方向才进化出一只长在陆地人审美点上的个体，就为了讨口吃的？”
变形者一阵挠头：“那只小初生在搞什么？按理说不应该是潜伏进入陆地，疯狂卧底偷取情报，然后对陆地展开定向爆破吗？”
“你们说得很对，但能否不在对方眼前说出来？”凯尔希冷冷道。
说你们是旱奸，你们还真当上瘾了？
哪有这样当面教敌人行动规划的？
“给我，可爱，我，食物。”
那只白毛红瞳的海嗣再次发声。
而后她低下头，感觉刚刚的排序方法与同胞教的有些出入。
她重新组织好发声顺序，再次道：
“我，可爱，食物。”
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再次思考半晌，她终于再一次成功完整重复同胞教的发声顺序：
“我，可爱，给我，食物。”
众人：“……”
“这也没培训到位呀。”变形者忍不住调笑道。
可惜在场没有谁还有心情陪他打趣。
卡门扭头看向凯尔希：“不知以你的阅历，是否见过这种场面？”
凯尔希陷入沉默。
见她陷入思考，没人打断她，变形者默默走到aya身旁，从口袋中翻出一包饼干随手丢出去。
白毛红瞳的海嗣仰起头，立即窜出海面张嘴叼住饼干。
这时众人才看清她的全貌。
确确实实是一个菲林女孩的身体特征，就是……没穿衣服！
在场几名男性下意识低头回避。
aya和凯尔希却清楚看见对方的全部行为。
叼住饼干后，那只海嗣似乎完全没有用手的习惯，出于本能甩动脑袋将饼干包装撕开，而后一头扎进水中开始进食。
水面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那只海嗣挣扎着重新冒出水面，鼻孔喷出两道水柱，开始疯狂咳嗽。
“她……呛到了？”aya哭笑不得。
“显然是的。”凯尔希皱眉道，“陆地人的身体结构并不适合海嗣，在海嗣漫长的进化历史中，这种进化方向应当早已被排除，我不理解它们为何又重新捡起来。”
“你们还记得那些猫猫海嗣的出现吗？”
变形者感觉自己隐隐发现了答案：“它们完成进化后，以宠物的身份登陆融入陆地生活，这期间它们没有任何主动伤人的案例，单纯就为了一口吃的乖乖被rua，甚至还学会喵喵叫。
而我们已经知晓，这种进化的原因，是齐言潜入海嗣大群搞出来的……那么答案就出来了，齐言教会海嗣卖萌求生，而那只小初生在齐言的基础上进行发扬光大！
现在的海嗣群体中，诞生了一个新的派系，以小初生为首的卖萌撒娇求包养创新派！”
变形者逐渐理解一切。
“进可猫猫撒娇，退可白毛萝莉，这支派系目前是绝对友善的！”
变形者迈步踏入海水中，试图伸手去rua一rua这只白毛红瞳的新型海嗣。
可是在他进入海水范围的瞬间，那只海嗣就一边咳嗽，一边抬手激起水流将变形者拍回岸上。
“海洋，同胞领地，交易约定，陆地，禁止踏入。”
变形者甩到身上的水珠，尴尬道：“看来也不是那么绝对。”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领地意识似乎并不利于卖萌求食。”
aya掏出手帕，温柔地帮变形者擦拭海水。
变形者点头表示认同。
众人再次看向那只白毛红瞳的海嗣，发现她又有了新的动作。
海嗣缓缓游向岸边，但并未踏上地面，在变形者不远处停下。
她生涩道：“我，归你，你，给我食物，缔结交易，你，保护我，我，属于你。”
“卖身？”
变形者冷不丁蹦出一个词汇。
随后他连连摆手：“这不好，这在陆地的律法约束下会吃枪子的。”
海嗣开始宕机。
显然她不理解什么叫做律法。
凯尔希凝视着这只海嗣，脑海中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进行串联，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
“原来如此。”
“女士，你有线索了？”卡门立即追问道。
凯尔希点头道：“变形者的推断应该没错，齐言给了海嗣一个全新的进化方向，那只新生的初生正在尝试补全。
大多数人类会对幼儿产生天然的保护欲，正是基于这种逻辑，新生的初生展开这次尝试。”
aya看了眼那只等待回应的海嗣，又看了眼凯尔希等人。
她感兴趣道：“听上去貌似可行。”
没人回答这位巨兽。
只有变形者耸肩，提醒道：
“一个不被律法保护的可爱小女孩，落入人类手中任由摆布，下场真的会很美好吗？”
“海嗣仍然无法理解人性的恶。”
凯尔希跟着补充一句：“它们的美好愿景，最终注定会被扭曲的欲望啃食殆尽，并导致下一次冲突爆发。”
aya闭上嘴巴。
凯尔希眼眸微微低垂。
事实上，相比起这些，她想得更多。
那个升格的初生受齐言思维影响，所行所想，与前文明创造海嗣时设下的程序相悖。
若是任由那个新生的初生继续发展下去，会导致何种后果……
凯尔希无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