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雪还在下。


    柳厌与莉莉丝手牵着手，平躺在雪地之中。


    “你之后，要去哪？”


    莉莉丝笑着询问，贴着柳厌的脸颊，嗅着柳厌发丝上那淡漠无比的味道。


    柳厌的眼神空洞，露出一个淡漠的笑容，“去大阪几天，然后去赴一场约定。”


    说完，柳厌抬起了手，将那根墨绿色的镯子展示给莉莉丝看。


    “一股陈年老尸的味道。”


    莉莉丝皱起眉，然后说道，“那我就要提前准备一下子啊。”


    祂现在血河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复活币，有点犯怵。


    柳厌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还是要跟着我吗？”


    啪！


    莉莉丝轻轻一巴掌打在柳厌的脸颊上，又装出那凶狠的样子，“不准再丢下我！”


    柳厌看着祂，没有说话。


    莉莉丝伸手抓住柳厌的肩膀，眼神坚定地说道，“如果你在明天死去，那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止，高傲的血族不屑于说谎。”


    柳厌没有说话，拉着莉莉丝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就走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割舍不开了，不是吗？”


    厚雪记录了两人的脚步，一点一点绵延至看不见的远方。


    …………


    一天后，两人站在海岸边，柳厌叫停了莉莉丝，然后默默蹲在了一旁。


    捡起了一些石头，沉默不语地将其堆在了一起，渐渐的，那些石头堆成了一个小坟包。


    她又捡了一块方形的石头，用开膛手屠刀一点一点，将瘦长鬼影的名字用东瀛文刻了下来，柳厌看着这块石头，轻轻一笑。


    魂归故里了啊，鬼影先生。


    看着柳厌将石头插进了土里，莉莉丝忍不住问道，“它应该更想被埋在东瀛吧？”


    祂知道瘦长鬼影的存在，也知道这个人做了些什么事，只是可惜了。


    柳厌站起身，淡淡回答，“人总是要回家的，东瀛是它的家，这里也是，它自然会选择更喜欢的东瀛，但我只是想让人知道，它在这里，仅此而已。”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过去了没几个月，但就好像，过去几十年了一样。”


    她最近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记忆更深刻一些。


    她笑着说道，“我感觉，或许有朝一日，我会把我自己是谁给忘掉。”


    听到这话，莉莉丝沉默了好一会儿，也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以血为刀，极其严肃地刻下一行字。


    “柳厌是莉莉丝的妻子。”


    祂递给柳厌，像是邀功似的笑道，“怎么样？你承认吗？”


    柳厌盯着这石头看了好久，然后笑道，“不承认。”


    说着，她将这块石头丢进了大海里。


    没等莉莉丝生气，柳厌又问道，“你会让我忘记你吗？”


    莉莉丝一愣，然后笑了，“说的也是啊。”


    “对吧。”


    柳厌笑着，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衣衫里，那块明明被丢了小石头不小心露出了一角，柳厌又不动声色，细心遮好，然后一蹦一跳地去找能让自己和莉莉丝抵达东瀛的船只。


    …………


    两天后，东瀛大阪街区上，手上拿出一团糯米团子的柳厌左看看，右看看。


    这城市的街上，人流量不算多，但也是达到了一个正常的水准。


    要知道，这可是全世界，第一个由妖怪主持政治的城市啊。


    能有这样的普通人流密度，真的是很令人吃惊的现象啊。


    莉莉丝拿着一颗大福，黏腻的口感让祂有些不要适应，吃了两口就拿在手上，等着待会儿路过垃圾桶，然后丢了。


    祂看着到处乱看乱走的柳厌，有些无奈，“小心一点啊，别太兴奋了。”


    听到莉莉丝的话，柳厌扭过头，展开双臂笑道，“这可是我的国度啊，莉莉丝，就像是刚坐上王位的帝王在视察，怎么可能不兴奋啊。”


    莉莉丝看了看柳厌，开玩笑道，“除了无情这一点，没看出来你哪像帝王。”


    听到这话，柳厌一下子就跑了回来，想狗似的，轻咬了一下莉莉丝的手指，将祂不喜欢吃的大福一口吞下，然后又舔了舔莉莉丝手指上的糯米粉。


    餍足地笑道，“喜欢别扭的人，我不喜欢哦~”


    说着，她又跑了出去，似乎在这里，她那破碎后，又被莉莉丝一点一点粘回去的心才能多那么一点活力。


    “笨蛋。”


    莉莉丝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又拿出手上袋子里的一颗大福，象征性地咬了一口后又不吃了，等着柳厌又跑回来，像狗狗似的舔自己的手。


    突然，莉莉丝像是发现了什么，转身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的一家食店里，买金平糖的埃莫奈特。


    似乎是注意到了莉莉丝的目光，埃莫奈特回过头，冲祂一笑后又转了回去，在商家手中接过了包装好的金平糖，付了钱后，又消失不见了。


    “阴魂不散。”


    祂骂了一句，然后迅速跟上已经走远不少距离的柳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