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
城阳攥紧了拳头,双眸直勾勾盯着满脸悠闲,不急不忙的张楚,呼吸,渐渐愈发急促起来。
怎么,还没有开口?
怎么,一直鼓捣手里的那几个圆滚滚的小球?
城阳心中发紧的厉害。
难道,他真的认输躺平了?
“嘶······”
城阳深吸口气,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小兕子看了眼自己的城阳姐姐,想起来刚才的遭遇,从城阳身上爬下来,溜进了长孙皇后怀里。
长孙皇后轻轻拂了下小兕子脑袋,又斜了眼脸色似乎都要哭了样的城阳,笑笑。
“城阳,不是说你对这一次四门论道,一点兴趣都没有么?”
“对了,母后还记得你说,对秦川伯也毫不关心。”
“这几日,好似避之不及般,也不和母后谈论秦川伯的事了。”
“怎么·······”
“你这·······”
“咋满头大汗了?”
长孙皇后压低了声音,轻轻用肩膀靠了下自己的宝贝闺女,抿嘴笑道。
城阳双眉猛地一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而后赶忙咽了口唾沫,双眸有些混乱的看了眼长孙皇后,便急忙把脑袋别了过去,假装随意的捋了捋耳边青丝:“母后,你说笑了,儿臣·····儿臣那里有。”
“儿臣拜师了孙老神仙,现在可是道门中人,儿臣······儿臣是为李太史担忧罢了。”
“对,是为道门担忧。”
城阳好似寻到了借口,咬着牙道。
“这样啊。”长孙皇后轻轻颔首,眉角含笑的斜了眼城阳:“哎,看来这一次,秦川伯真的撑不住了,这可该怎么办啊。”
长孙皇后假装叹息道。
城阳咬着牙,嘴角颤了颤,但,强迫自己不再一直盯着张楚了。
你,撑住啊。
一定要撑住啊。
不然·····不然长乐姐姐肯定会担忧的。
人群中。
萧婉仪和杨明月两人眉角也是皱的厉害,不知不觉的,手中的指甲都已是把手帕狠狠的攥的褶皱无比。
“好讨厌啊。”
“一个秃驴,一个牛鼻子老道,还有那个糟老头子,一个个的嘴那么快干什么,让人家插嘴都不好插了。”
“张公子今天就不该来,还不如找姑娘你喝酒吟诗去呐,天寒地冻的,没什么意思。”
春雨噘着嘴,为张楚打抱不平。
杨明月叹了口气。
“秦川伯智慧无双,但终究不能以一人对抗三家啊。”
“孔夫子,玄空和李淳风,也不过只是站在过往无数先贤的身上罢了,他们背后,站着无数先祖为他们助力。不然,若是比诗,比词,比乐,三个人就算捆在一起,也不是伯爷的对手。”
“正是如此!”萧婉仪无比认同这一点,略带惆怅,还有些兴奋的说道:“若是秦川伯落败,晚上,姑娘我定是的好好抚慰秦川伯一番。”
杨明月斜了她一眼,不再说话,继续静静望着场中。
“恩府或许真的无计可施了。”马周低语。
刘仁轨,褚遂良和常何三人皆叹一声。
这事,他们就算是心有不甘,可也无能为力!
而人群,也渐渐开始骚动。
“民学,还是年轻啊,但这一次不是秦川伯败给了孔夫子,不是败给了玄空,更不是败给了李淳风,而是败给了他们背后千年以来各家诞生出的无数先贤。”
“没错,若是论才学,论智慧,秦川伯定不会如此被动,可惜啊,民学太年轻了,论道一事是看到底蕴,看的出身,看的历史长河中各家的圣言典籍!”
“哎,瞧瞧场中民学孤单的背影,其他三家怕是任何一家的领头都比民学的数量要多了吧。”
“谁说不是啊,瞧瞧,三家是什么阵容,孙老神仙,袁天师,广真法师,惠贤法师,东皋老人,范阳郡公·····而民学,除了越王殿下外,其余人还都是被处罚抛弃的小公爷们,加在一起,都找不出来一个七品小官。”
“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虽说这个结果,来时我就想到了,但也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民学竟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
无数议论声渐渐起来了。
大家望着张楚的身影,都有些遗憾。
毫无疑问,秦川伯已是传奇人物,这段时间创造出了无数令百姓惊骇的事。
大家心中对民学,也都是有不一样的情感,可现在看着场中似乎被爆杀的连渣渣都不剩的民学,皆是酸楚。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似乎除了能把鼻子都给冻下来的寒冷外,好像,多了一丝丝不同的味道。
有些甜。
有些香。
沁人心脾。
可让人在如此彻骨的冰寒天气下,多上几分暖意。
只是,还不等百姓们反应过来追寻味道的来源,亭下,孔颖达话锋一转,望向了张楚。
他眼眸深处,是有急色的。
刚才他已是有好几次给张楚递话,想要让张楚开口,可后者好似没有察觉,也好像是真的懒得动弹,全然没有理会。
没办法,孔颖达这次直接朝着张楚询问:“秦川伯,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三家已争论不休千年,不知民学如何看待我们说的这些呐?”
此言一出,亭下骤然一静。
不论是李淳风还是玄空,都很是安静的望向了张楚。
而同时,无数人群也皆是一惊。
三家,这是要给民学一个机会吗?
想想也是,毕竟这一次论道是因道家挑衅民学而起,不论怎么看,人家民学似乎都是无辜躺枪,被卷入旋涡的那个。
若是不让人家说一句话,今后,可着实是交恶了。
不过,张楚暂时先没有理会三人,而是用棍子把一块红薯拨了出来,用手按了按,再丢进去。
“灭火。”
“闷一闷。”
张楚扭头看向了秦怀道李泰他们,笑道。
李泰裴行俭秦怀道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人捧着一捧土,洒在了火堆上。
张楚拿着一块瓦片,轻轻培了培,好让热量全都被封锁在土里面。
做好这一切,张楚才抬起了头,一一扫过三人。
而亭旁的无数人,嘴角都抽了抽,对张楚如此做法深感不解,觉得张楚着实有些托大了,给你一个机会,你竟还不珍惜,不赶紧回答,反倒玩起了土,这是何意?
目光有些不善,多有轻视。
张楚自是不会理会这些,甚至于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拍拍手,双手抄起,轻轻一笑,淡淡道:“说实话,你们这般论道,在某家眼中,就犹如城南小儿,撒尿和泥。”
“实在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而当此言落下,全场骤然炸裂,乾坤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