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在太医署院子里停下来的。


    而此刻，院子里已是站满了人。


    李世民，李渊，长孙皇后，房玄龄，李靖，程咬金·······


    曾经的至交好友，并肩战斗过的同袍，全部齐聚。


    秦怀道跳下了马车，已是顾不上朝李世民他们行礼，他的目光环顾过众人，迅速落在了最后面的张楚身上，而后快速走了过去。


    “大哥！”


    张楚和城阳，孙思邈，何兴友，还有李泰，裴行俭，尉迟宝林他们在一起。


    秦怀道的声音有些逼仄，带着哭腔。


    这是紧张。


    尽管，他心里对大哥的技术充满了信心，但是，当真的轮到阿耶的时候，他的心，依旧是提心吊胆。


    “来了？”张楚笑着望向秦怀道，轻轻伸了个懒腰，无比随意的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可真的是忙死了，等手术结束了，跟我去神仙里，我带你们好好享受享受。”


    “神仙里？大哥，神仙岔改名了？”尉迟宝林疑惑询问。


    神仙里！


    这个名字，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不得不说，这名字真的·······给人一种无比缥缈的感觉。


    特别是孙思邈，眼睛一亮，忍不住称赞。


    张楚笑着给他们说起了神仙里，气氛，融洽。


    秦怀道很感激，他望着张楚，眼眸开始发红，他很清楚，大哥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好让自己放松下来。


    而院子中央，赵百草已经带着太医署的护理队伍冲向了马车，无比专业的把秦琼抬了下来。


    秦琼身上盖着厚被子，望着周围的众人，挣扎着又想要起身行礼。


    李世民满脸凝重的按住了他的肩膀：“叔宝，都什么时候了！”


    “还想着那点繁文缛节。”


    “不要动，好好躺着，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放心吧，这手术很快的，朕和咬金他们会一直在门口等着你出来！”


    “放轻松，一定放轻松，没问题的！绝对没问题！”


    李世民沉声道。


    “是啊二哥，秦川伯主刀，绝对稳妥，那么多例子，全无失手，安心，安心，等你好了，咱们喝个痛快！！！”


    “秦将军，兄弟们都等着你呐！孙老神仙也在，放心吧，没事的，定是没事的。”


    “二哥，不要怕，我们都在，我们一直在！”


    “·······”


    程咬金，苏定方，尉迟敬德他们七嘴八舌的围着秦琼纷纷吼道。


    秦琼望着他们，双眸泪花泛滥。


    “咳咳咳······”因是激动，也或许是吸入了些许凉气，他干咳数下，沙哑道：“等·····等我出来，诸位兄弟，等我出来，不醉不归！！！”


    “秦二哥，不醉不归，定是他娘的不醉不归！！！”程咬金也觉得眼睛有些发烫，吼道。


    赵百草的动作很快，当程咬金这声音落下的时候，已带着护理队伍把秦琼抬进了手术室，进行术前准备。


    “好了，诸位，病人已经进了手术室，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保持安静！”


    “不然，到外面等着去。”


    何兴友大踏步站到了手术室门前，望着一个个情绪还有些迸发的众人，直接喝止道。


    在这里，便是李世民都得听太医的，更别说程咬金尉迟敬德他们了。


    当即，院子里骤然一静。


    而后，所有目光，齐齐的，都落到了张楚身上。


    张楚知道，该自己登场了，拍了拍秦怀道的肩膀，大踏步走了进去。


    城阳，孙思邈和何兴友，顾老头立马跟在身后。


    一时间，太医署内，鸦雀无声。


    手术室内。


    赵百草已经干净利落的做好了一切准备。


    秦琼躺在手术台上，双眼定定的盯着屋顶上的天窗。


    说实话，他现在，也很紧张。


    比自己第一次出征的时候，还要紧张。


    尽管这些天，秦怀道给他讲了不少手术上的事，可真的轮到了自己，这心啊，一直悬着压根落不下来。


    “秦伯伯，放宽心。”


    “就当睡一觉。”


    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楚已经站到了旁边，笑着说道：“等会，麻醉药喝下去，秦伯伯，不要对抗，顺其自然。”


    秦琼咽了口唾沫，望着张楚，不知为何心慌稍安，抿了下嘴唇，也重重点了下头，示意明白。


    顾老头已经把麻醉药端来了：“秦将军，放心吧，这里面的主药，多放了一份，保准等你醒来的时候，啥都结束了。”


    “来，喝了它。”


    秦琼再没有任何犹豫，一口饮尽。


    很快，他就感觉眼前的人影，开始重叠，耳边的声音，开始迷糊。


    “刀！”


    “·······”


    秦琼失去了意识。


    手术室外。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而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些许的毛躁和不安，开始爬向众人的眉梢。


    李世民没有坐着，而是蹲在了一旁，刚开始似乎还能沉住气，但渐渐地，不断抬起来脑袋望向手术室紧闭大门的频率开始增加。


    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靖他们的拳头攥紧，又张开·······


    但，谁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生怕影响了手术室里的正常进行。


    秦怀道坐在旁边连廊的台阶上，呆呆的望着苍穹，一动不动。


    秦夫人脸上已经全都是泪痕了，她和长孙皇后坐在一起。


    长孙皇后拿着手帕，擦了又擦。


    “好妹妹，不要哭了，等会翼国公再见到你的时候，漂漂亮亮的。”


    “是不是？”


    “夫妻连心，你一直这样，翼国公万一感应到了，岂不是更难受？”


    “放心吧，秦川伯很专业的。”


    “更别说，还有城阳，孙老神仙他们在旁边。”


    “你是不知道，城阳这丫头，最近是真的越来越疯了，本宫和她都生气了，这几天一句话都没说过。”


    “·······”


    长孙皇后想要转移秦夫人的情绪。


    而显然，这一招是很好用的，是个女人都喜欢吃瓜，更别说是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的瓜了。


    听着长孙皇后的讲述，秦夫人的脸色开始变得很精彩，从不能自己的担忧悲伤中，拔了出来。


    而不知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原本就一直注意着手术室的院子里的众人，骤然起身，迅速围了上去。


    赵百草手里端着一个盘子。


    盘子里放着一截已经臭了的阑尾，他笑着扫过众人：“陛下，太上皇，诸公。”


    “手术很成功，瞧瞧，病灶切除的很完整。”


    “秦将军不愧是悍将啊，这肠子都瘫痪成这样了，还能忍着， 师爷说，如果换做一般人，早就疼死了。”


    顿时，所有人齐齐把目光落在了盘子里。


    神情，顿时无比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