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金水在石堡城活了大半辈子。


    从小几乎就是在刀口上舔食吃。毕竟，孤儿乃是西域每一个城池中，最常见的东西。


    运气好的，能够长大，运气不好的，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所以，安金水可以说是对石堡城，乃至于石堡城附近各个城池的情况，都无比了解，自然，当程处默把这张地图亮出来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这张地图，他从未见过，但，上面的几条线他是熟悉的，和他印象中的道路，一模一样，光这几条线就已无比详细了，更何况于，除了这条线外，密密麻麻的还有好几条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有过印象的线条。


    并且，在这些线条中，有一条用朱砂描绘的红线，更像是血管一般，镶嵌在地图上。


    这条红线，直接连接着石堡城和莫离驿，毫无疑问，这一次头带着他们走的这条路，就是这一条红线！


    无人知道的路线。


    也是无人走过的路。


    穿过荒山野岭的路。


    没有人能想到，会有人从这个方向窜出去的路。


    安金水头皮有些发麻，呼吸，更是粗重。


    程处默抬头看了眼安金水，咧嘴一笑，露出惨白的牙齿。


    他知道安金水肯定能认出来。


    “是大哥给我的。”程处默手指在红线上点了下，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烈日，用力的狠狠舔了下嘴角。扫过众人发僵的脸颊：“兄弟们，我们再加把劲，冲过去！趁着天黑，我算过，只要动作快，把吐谷浑大王子劫走，机会是很大的！”


    “这条路，可直接连通于莫离驿大后方，嘿，吐谷浑的士兵都堆放在了靠近咱们陇右道的前面，后面无比空虚。”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不要说我程处默不想着大家。”


    “这一次，是卵子朝天，还是吃香喝辣玩娘们，就看咱们的动作快不快了！”


    程处默鼓舞。


    “他娘，头，你有这么详细的地图，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安金水激动了，他亢奋的眼角都在哆嗦，仍旧是趁着火折子的光，死死盯着那道线：“兄弟们，别说，头的这个计划，真能行！！！”


    “就算计划失败，回去，头，把这个地图献上去，也是大功一件！！！”


    安金水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兴奋。


    众人虽然没有说话，可这一瞬间，眼珠子里的光，大盛！！！


    程处默默默把地图重新收了起来，长吐口气，重新站了起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地图，是大哥给我的。”


    “把地图献上去，那也是大哥的功劳，不是咱们的。”


    “打起精神来，加快速度，冲到莫离驿，活捉吐谷浑大王子！”


    “这，才是咱们实打实的军功！”


    “跟我走！”


    程处默低喝一声，重新攥起兵刃，继续朝前冲去。


    这一次，就算是安金水都变得有些雄赳赳气昂昂起来，他们心里的火焰，开始燃烧，疯狂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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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离驿。


    这个地名传承于大汉，据闻曾乃是汉朝的一个驿站，后来大汉灭亡，莫离驿却仍在。


    无他！


    这个地方，算是进入吐谷浑和吐蕃这一大片广袤区域前，最后一个能顺利连通中原的地方。


    但随着吐谷浑的崛起，莫离驿前面又修筑了几个城池，这地方，渐渐废弃。


    同样，这里也是大雪纷飞。


    不过就在残破的莫离驿小城旁，驻扎着三座王庭。


    六道火盆，倔强的燃烧着，但因为风雪的缘故，这会已经快要熄灭了。


    但，其中最大的一个王庭中，却仍旧灯火通明。


    外面再大的风雪，也吹不进用牛羊皮制成的大帐里来。


    吐谷浑大王子慕容顺坐在正中，尽管怀中揉搓着两位已是脸颊潮红的吐谷浑女子，可眼睛，仍旧死死盯着王庭中舞动着的高昌歌姬。


    双眸中，皆是淫邪。


    下方坐着四位身披狼皮的汉子，他们是执行这一次吐谷浑骚扰大唐的将军。


    “美，美，美极了！”


    “四位叔叔，这里可比伏埃城好玩多了。”


    “伏埃城里咱们吐谷浑的女子，从出生好像就带着一股腥味，吐蕃女子更甚！”


    “还是西域胡女好看啊。”


    “这腰肢，侄儿我看着，都感觉已经丢了半条命啦。”


    慕容顺端着酒碗，眼睛一动不动，就直勾勾盯着歌姬，饮一口，嘴角能流出来半口。


    伏占端着酒碗，望着慕容顺，笑的很是开心：“大王子，你喜欢就好。”


    “这可是知道你要来，我特意让人去鄯城花重金买来的。”


    “那些大唐女子，虽也不错，可怎能和这些西域歌姬相比呐？”


    伏占恭敬道。


    慕容顺抿了下嘴唇，用力的咽了口唾沫，他已是喝了很多，这会快要迷离，更别说这些胡女歌姬的腰，更是堪比最烈的酒，让他无法醒来。


    不过，慕容顺对自己的安危还是比较上心的。


    “叔叔，听说大唐那边快要有反应了？这里不会·······”


    “哈哈哈········”闻言，伏占直接笑了出来：“大王子，今夜，你放心大胆的享受，就算是天塌了，也影响不到莫离驿。”


    “伏允大可汗这一次，对大唐皇帝的诏书，丝毫不理会，想必那所谓的大唐皇帝，肯定非常愤怒。”


    “但，开春前，大唐不可能向咱们吐谷浑进犯。”


    “那么厚的雪，他们的战马和士兵，进不来！”


    “更何况，莫离驿距离大唐边城还有一定的距离，这一路上，我已洒满了探子，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瞒过咱们。”


    “等这一场雪停了，咱们再找个大唐的城镇冲杀一番，就可以回去好好的过冬了。”


    伏占拍着胸脯，朗声喝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慕容顺闻言，彻底心安，连连点头的同时，用力伸了个胳膊，打着哈欠疲累道：“四位叔叔，时间不早了，本王要歇息了。”


    “你们也都回去吧。”


    “养足精神，风雪一停，还要狩猎！”


    慕容顺已经迫不及待。


    四人相视一眼，齐齐起身，退下。


    当大帐的门帘重新落下的那一瞬间，慕容顺怪叫一声，直接扑向了大帐中央的胡姬。


    王庭外，伏占他们四人听着立马传来的一声声惊呼声，心照不宣的各自回了自己的帐篷。


    每个人的帐篷里，也各有两位胡姬等着。


    他们的胡姬，可要比慕容顺的更贵！


    狂风呼啸。


    席卷起地上的积雪，也裹挟着空中的落雪，天地间好似都要起雾了一般。


    值守的吐谷浑士兵缩着脑袋，几乎把身子恨不得蜷缩成团了。


    更别说，四周腾起的其他声，让士兵们更觉得困乏疲累，索性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般美妙的声音。


    而后不知不觉，此地，彻底死寂，好似一点声音都没了。


    大量的酒精再加上体力的大量消耗，让帐篷里的人都睡得很沉。


    至于外面的士兵，身上则都已盖上了厚厚的积雪，他们更是一动不想动，不想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气，散掉。


    毕竟，这里的安全，谁都没有怀疑过。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更西方，一行人，在地图的指引下，悄悄的摸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