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尘回到了骨炎戒中，萧炎跟着云蒙远离人群。
萧炎一挥手，一道火焰壁障将他们笼罩，他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了。”
“当初联合加列家与奥巴家袭击萧家的人，其实是我。”云蒙一开口，就让萧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掀起波澜。
一股怒火自萧炎心中升腾而起，不过他又很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道：“为什么？”
云蒙露出一个笑容：“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直接来杀了我呢。”
“别废话，为什么忽然来和我说这个？”萧炎冷声道。
云蒙神情平静，声音温和地回应道：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确实是老师让我去做的，不过他也没办法，鹜护法找上门来，说要向云岚宗借点人手，去灭掉萧家。
“老师让我尽力保下萧家的一部分人，可是在鹜护法面前，我能做的十分有限。
“本来鹜护法想直接让他手下的魂使与云岚宗的人手一起动手的，我猜测他可能也是在顾忌些什么，所以提出再找一个站在台前的傀儡。
“加列家与奥巴家被我选做了刀子……相比于直面魂殿与云岚宗的人，他们两家的实力更弱，更能给萧家留下一线生机。
“而且扩大参与人数，也能让场面变得更为混乱，混淆鹜护法的视听。
“那一夜，我也在场……我对追杀萧家的人做了一些误导……如果你们萧家有做过应对类似危机的准备的话，说不定有一些族人生还。”
萧炎想起了逃出来的萧青与佩恩，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云蒙继续说道：“鹜护法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你父亲身上……所以对此我无能为力。
“在萧家事毕之后，我就立刻赶往石漠城，找到了你的两个哥哥，护送着他们前往迦南学院。
“这已经是我们所能做的极限了，毕竟老师也受制于鹜护法。当初与其合作，也是逼不得已……”
萧炎心中涌现出难言的复杂情绪……这般看来，云岚宗对自己反而有恩？
萧家之事，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不做，也会有其他人来做，反而是云山给萧家留下了一线生机？
他蹬蹬蹬地后退了两步，嘴唇有些颤抖，他嘴巴嚅嗫着，没能说出话来。
云蒙又说道：“你不需要因重伤老师而愧疚，也不需要用‘云岚宗不做，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样的理由来为老师开脱，云岚宗确实沾上了你萧家之人的血，这一点无可置疑。
“不过，老师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事，迁怒到云岚宗的其他人，尤其是迁怒师姐。他希望所有的事情，到他为止……另外，这其中的内情，我没有告诉师姐，老师吩咐的……
“师姐那边我已经做过心理工作了，但愿她能抛开心结吧……最后，老师让我帮他说一句话……”
云蒙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地学着云山的口吻说道：“小子，韵儿就托付给你了，好好待她。”
云蒙又恢复到一开始的平静状态：“我说完了……如果你坚持认为我是杀害你亲人的凶手，动手也行，我不会反抗的。”
萧炎眼中一片迷茫，拳头握紧又松开，颓然地说道：“多谢……你走吧。”
云蒙离开了。
等他走远后，萧炎忽然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是我害死了云芝的师父……
“是我害小萌落入魂殿之手……”
“啊……”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重重地用脑袋撞着地面，撞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
岩石被撞碎，萧炎也磕了个头破血流，但是额头上的疼痛丝毫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强烈的悔恨涌上心头，不安、愧疚、自责，以及深深的无力与疲惫，他感觉整个世界的恶意都在向自己扑来，要将他吞没。
身心俱疲之下，他晕了过去。
药尘从骨炎戒中浮现，叹了一口气：“唉……”
……
天空之中，一团黑雾飞快地朝出云帝国掠去，在一处深山之中，黑雾忽然停了下来，向地面落去。
秘法的时间结束，开始反噬。鹜护法身体抽搐着半跪在地上，黑雾也一阵抖动，逸散开来，露出下方枯瘦又有些虚化的人影。
鹜护法，也是一个灵魂体！只是他这个灵魂体显得格外凝实，身体中填充着一丝丝的黑雾。
叮铃……金属的颤鸣声响起，被五花大绑的萧萌重重地摔在地上。
“嘶……好痛。”萧萌抽了口冷气。
她一点也不害怕，笑嘻嘻地说道：“戏也演够了，是不是该把我放了？”
鹜护法正承受着秘法的反噬，魂体都在颤抖，一张张怨毒的面孔从他的身上浮现。
他强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用黑雾去分割那些长在了自己身上的面孔。
“啧，你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啊，这就是乱吃东西的后果……”
“呐，看来你们魂殿的待遇不怎么样啊，人都死的只剩下个灵魂体了，还要出来工作……”
“我听说你们魂族连自己人死后都不放过，还要把他们做成活死人，继续效力……”
鹜护法只觉得仿佛有一只乌鸦在自己的耳边叫个不停，他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冷冷地瞪了萧萌一眼：
“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我闭嘴。”
“嘿，有种你杀了我啊。”萧萌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杀了我吧。”萧萌仰着脖子说道。
“想求死？没那么容易，等到了地方，等那位大人取了你的火焰，你没有用之后，我会向他讨过你的灵魂，让你尝尝灵魂被撕裂，被一口口吞掉的痛苦。”
“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鹜护法忽然笑了笑：“那位大人就是那位大人喽。”
萧萌“啧”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这八成又是哪个阿蒙的手笔。
鹜护法处理了身上那些冒出来的怨毒面孔，去除隐患后，气息变得十分虚弱。
他吃了一枚丹药，持续下降的气息渐渐止住了下跌，变得平稳起来。
他提起锁链，拎着萧萌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