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拉着林枫的手，把他让进了蒙古包里。
热依把炉子烧得正旺，曲布和林枫围着炉子坐了下来。
林枫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万宝路，拿出一颗递给了曲布。
“抽不惯抽不惯。”
曲布摆了摆手，把烟推了回去。
“你们沪市人抽的烟，我怎么可能会习惯呢！”
林枫也没再勉强，送到自己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着，轻轻吸了一口。
“什么香烟？味道还挺香！”
不远处在帮着热依收拾得扎西次仁突然凑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枫。
“林枫，你从沪市带来的香烟，可以给我尝尝吗？”
他看了眼林枫嘴里的烟，又看了看曲布。
“来，你试试看！”
林枫连忙抽出一颗万宝路，递给了扎西次仁。
扎西次仁熟练地把烟衔在嘴里，凑到火炉上点燃，闭上眼睛重重地吸了一口。
林枫和曲布盯着扎西次仁，以为他会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扎西次仁却淡定地朝上吐出一个烟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林枫，这香烟口味不错……”
他转过脸看着林枫，笑着点了点头。
“可比我爸抽的那个老烟丝，强太多了！”
说着，扎西次仁对着曲布做了个鬼脸，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剩下曲布灰着一张脸，郁闷了起来。
“哈哈，曲布，年轻人爱好不一样，很正常。”
林枫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打趣说道。
曲布摇了摇头，苦笑着不再理会。
“林枫，拿回去的藏土豆和蔬菜，已经种下去了？”
他话锋一转，盯着林枫看了起来，像他身上藏着什么深不可测的秘密一样。
林枫被盯得有点不自在起来。
他知道，曲布自始至终对他都抱着怀疑。
从一开始两人达成“交易”，到后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林枫始终感受到了来自曲布的无形压力。
那是一种朴素的期盼，又夹杂着这个憨厚藏民对这个来自沪市的朋友的不信任。
也许这本身就是个矛盾的“交易”。
可那晚林枫并没有喝醉。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接下了这份重任，其实是有很大的把握的。
直到今天早上，曲布看似无意拿出从镇上买来的藏萝卜和蔬菜，林枫才终于明白，那个最心急的人，其实是曲布。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着急回到沪市呢。
茜茜的学业，自己对凝晖堂的承诺，姜依清的病情和事业，都因为种种原因被搁浅在了这片藏区。
但林枫不能跟曲布表达自己急切回到沪市的愿望。
他怕曲布会怀疑会泄气，他不想看到这个淳朴的汉子脸上，写上不甘心和失望。
林辉没有直接回答，啜了口烟，重重地吐了出去。
“曲布大哥，都已经种下去了。”
他看着曲布的脸，简简单单答道，却又掷地有声。
曲布刚才木然的脸上这才闪出笑来，眼角和额头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林枫，谢谢你！”
林枫惊得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曲布突然说出“谢谢”两个字时，分明在颤抖着嗓音。
那两个字像有千斤重一般，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眼前的这个藏区汉子，对蔬菜的渴望，像雪山一样质朴和洁白，不参杂一丝别有用心。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曲布，这是我答应你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林枫坐直了身子，往椅子靠背上靠去，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神情。
“过不了几天，我就能把培育出来的种子交到你手上。”
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算是提前给曲布吃下一颗定心丸。
“真的？！”
曲布眼里放出光来，激动得坐直了身子。
这是他接近新种子最近的一次。
都快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最近他赋予了这个计划太多的期盼和希望。
这回突然听到确切的答覆，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季节正好是种蔬菜的好时候！”
曲布拍了拍大腿，似乎已经看到满地的藏萝卜和大白菜等着他去丰收。
林枫也被曲布的开心感染，看着曲布发自内心的笑，心中踏实了不少。
“曲布，你先别激动。”
片刻林枫回过神来。
“等种子交到你手上后，我可能就会立即返回沪市……”
他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看着曲布淡淡说道。
“在走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一起完成一件事情。”
“完成一件事情？”
曲布也收住了笑容，看着林枫。
“你是说……人工种植冬虫夏草的事情吗？”
他突然反应过来，开门见山问道。
林枫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曲布看着，脸色也立即平静了下来。
“林枫，如果你需要冬虫夏草，我可以把每年搜集到的，都供给你！”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道。
“不，我一定要人工养殖！”
林枫斩钉截铁打断了曲布的话，眼里透着一股坚毅。
“这是我的梦想，我一定要实现！”
他补充了一句，没再看着曲布，侧过脸直直地看着炉子里的火。
炉子里的火苗印在他的眼睛里，显得格外通红。
曲布本想再说什么，刚准备开口，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从未见过林枫像今天这样刚直。
也从未听过林枫的口气像今天这样生硬。
“林枫，说吧，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曲布叹了口气，看着林枫直接问道。
林枫没有说话，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扔到的脚下，用力地踩了上去。
“曲布大哥，我上次拿了一颗虫草，种到了地里……”
林枫眯着眼睛望着曲布，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一字一句说道。
“那颗虫草明明已经活了下来，却又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了？！”
曲布听完，像听到什么惊天新闻一样，大声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种下去后我找了很多次，确实不见了。”
林枫给了肯定的答覆，不像是在开玩笑。
曲布摸了摸胡须，眉头皱成了一股绳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