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明也有他的算计，现在三个小碗的价值确实是比不上这个床，但把小碗集齐四个后，一套的价值可就不一样了，再说之前他就答应了关老爷子帮他完成心愿，集齐四个小碗给他看上一眼。


    第二天一早破烂候就走了，韩春明琢磨了半宿，一直睡到大中午。现在他不仅想要这床了，而且还惦记上这房子，他可记得不久的将来这个村就要拆迁了。


    一会刘地主夫妇下地回来了，只看见韩春明一人，便往屋里瞅一眼。


    韩春明把这夫妻俩的表情全看在眼里。“甭瞅了，就我一人了。您把昨晚多的房钱退给我，我要撤了。”


    “韩兄弟，这是怎回事？”刘地主纳闷道。


    “跟您说个实话吧，我们两是一伙的，我是他女婿，昨个儿我们是在演戏，就是为了方便在这里住上一晚，今早趁您不在我们找朋友来断过了，您这床和手里的围栏不是一对的，现在您这床对我们就没那么重要了，给您添麻烦了！”


    “噢！”刘地主应了下便回了他屋里。


    “老刘，真的就这样把钱退给他？”


    “不能够，到手的钱，哪有这么容易退回去。先等等看，试试看他是不是真心想走。”刘地主回道。


    韩春明在屋外等了好一会，不见他们人出来，知道他们在里面琢磨心思，便朝屋里喊到:“刘地主，要不钱先搁这，过两天我再叫孟小杏过来拿，我走了！”


    “别再装了，小杏那丫头厉害着呢，回头跟咱们要利息怎么办？”刘地主媳妇说道。


    刘地主夫妇赶紧走了出来。“韩兄弟先别走啊，我看您也是个敞亮人，这么着，我们在原来说的那个数上再加五百，三千块您把这个床拿走。”


    韩春明笑着说道:“我在您说的这基础上再给您一套五间房子的大院，就在镇上。当然还有别的条件，那就是除了您吃穿用的，这套房子和所有家具都归我了。”


    “我知道您二位有个儿子在镇上，我也是为您俩着想，这样既方便您俩照顾孙子孙女，等您俩上了岁数也好走动。机会就这么一回，您俩抓紧决定。”


    “好，就这么办。”俩人商量了好一会答应道。


    经过好一番折腾，终于搞定了。


    两天后，“破烂候，东西我给你送过来了，出来瞧瞧。”韩春明在破烂候家门口喊道。


    破烂候从屋里出来，盯着车上的床打量了一会。“行啊，您小子真办成了！我破烂候一口唾沫一囗钉，说话算话，把东西搬进去我就给你拿碗。”


    当晚韩春明便带着三个小碗和两瓶酒来到他师父关大爷家里。


    “孙子，又带什么好酒来看您九门提督爷爷来？”韩春明刚进到屋里，坐在炕上的关大爷便喊道。


    韩春明笑着凑了过去。“老爷子，您别只顾盯着酒啊，我另外个手上的宝贝您没发现吗？”


    “啥玩意，快拿过来瞅瞅，您九门提督爷爷什么宝贝没见过。”


    韩春明笑了笑，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可跟说好了，待会可得忍着点，别激动过头了。”


    韩春明说完，便把手上的盒子打开，放在桌上。


    刹那间，关老爷子的目光便被盒子里的三个小碗所吸引，仿佛呼吸都停滞了，不一会就流出了激动的泪水来。


    突然关老爷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韩春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刚想跟上看看，就反应了过来，老爷子应该是去拿第四只碗了。


    不一会，关老爷子就拿着个小锦盒从屋里出来了。


    老爷子坐回坑上，慢慢的将四个珐琅彩小碗从盒子里取出来，一个个的倒扣在桌上，依次摆好。


    茶飘香、酒罢去、聚朋友、再回楼，四个老友时隔几十年终于用这样一种方式重聚了。


    关老爷子目视前方，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在悼念故去的老友。


    整个过程韩春明都没有插手帮忙和打扰，这是属于老爷子一个人的时间，这一刻他等待几十年之久。


    “徒儿，哥们四个又聚齐了，都给师父满上。”老爷子喊道。


    “得嘞。”韩春明说完便把四个小碗翻转过来，把他刚带过来的茅台酒打开，依次把四个小碗倒满。


    老爷子拱了拱手，端起第一个小碗。“德胜门的茶飘香兄弟，崇文门的聚朋友现在端着你曾经的绰号，可惜啊，您去得太早了，哥们我替你喝了。”说完一饮而尽，再次把小碗倒扣放回桌上。


    老爷子端起第二个碗。“东直门的酒罢去，是我一生最敬重的老大哥，三十年前，跟你在东直门的小酒馆里，我们哥俩喝了最后一次酒。老哥，干喽！”老爷子哽咽地说道。


    韩春明看老爷子正要端起第三碗时，说道:“师父，这第三碗聚朋友，徒儿替您喝了！往后，不管您到了哪，只要看到这只碗，我就永远记得您九门提督爷爷。”说完，一饮而尽。


    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拱了拱手，应该是在敬自己的过去吧。


    接着，老爷子端起了第四只碗。“朝阳门兄弟，是他提议用这四个小碗的名字，做了我们哥四个的绰号，兄弟啊，干喽！”


    喝完最后一碗酒，关老爷子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人生短短几十年，如同白云苍狗。一旁的韩春明也不由一阵心酸，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前世的朋友又在哪里？是否还有人记得他。


    好一会过去，关老爷子才缓过劲来。“徒儿，师父这一生活到现在有两个愿望，第一个你今天帮我完成了。我要谢谢您！想不想听听我的第二个愿望？”


    “师父，您说！”


    “师父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希望我的小懒猫能留在身边活得好好的，不要跟随她爸妈跑到国外去，我的根在国内，我不想我的根断了。徒儿，你能帮帮师父吗？”


    听了关老爷子第二个愿望，韩春明懵了，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忙是我能帮的吗，怎么帮？


    这个愿望他可不敢随便答应，只能装傻道:“师父，您老放心，以后不管小关遇上什么困难，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她。”